贺家土的清新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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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奔龙公园(现神农公园)一角。 AI上色修复/左骏

    欧阳光宇

    芦淞区靠北有个地方叫贺家土,此地名源于从江西迁居的一贺姓大户人家。我虽不是株洲的原住民,但在株洲住了40多年,也算是老株洲人了。若让我选一个词来描述贺家土,我会选“清新”二字,因为贺家土有两个“园”,一个是神农公园,另一个是文化园。回首我自己的成长轨迹,神农公园映照了我的童年时节,文化园则映照了我的青年时光。

    1999年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我曾为一个老干部座谈会做会议记录,听已故的老市长吴占魁说起株洲的历史。他说株洲建城市时,刚好有苏联专家来到这里,他们来自一马平川的西西伯利亚平原,面对崎岖不平、身处丘陵地带的株洲,感叹道:你们这儿怎么能建城市哟。斯时斯境,按照苏联专家最初规划,是以贺家土为中心,建一个五到六万人的城市。

    我到今日也不想说苏联专家的格局太小,那种事后诸葛亮的话是不负责任的,我知晓的贺家土,曾是株洲城市建设的打开地之一,是最早设想的建城“初心”,虽然现在中心广场建在了离贺家土往南约两站路的地方,若说其是一个城市证书的正本,那么贺家土则是中心广场的副册。

    现在的神农公园是株洲建市以来最早的公园,株洲第一工人文化宫便在神农公园内,与公园相关的路叫公园路;紧邻着神农公园的是株洲的老体育馆,与之相关的路叫体育路,这都是贺家土为株洲人熟知的地方。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爸刚调到株洲来时,在星期天早晨,常带着我大哥在公园里习练武术,并通过武术交友和切磋技艺。我二哥那时是家里的“秀才”,从我们月塘小学毕业后考入株洲市二中,当时二中校址(现为市八中所在地)在贺家土辖区内,那会儿刘兰芳讲的评书火遍全国,二哥为了听评书,中餐后常走出校园,到学校附近的贺家土百货商店蹭评书听。

    还是觉得神农公园照拂过株洲几代人的童年,我儿时,这公园名字叫株洲公园,进门收取门票5分钱。学校组织我们在公园的人工湖上坐过游船,舅舅带我坐过据说是331厂生产的游艺飞机,那可没有坐游船那么优哉游哉,游艺飞机绕着圆盘直冲下来,吓得人紧抓扶杆神情紧张,然而,多年以后,知道童年回不去,若用现在的“画中画”来表现坐游艺飞机的场景,在吓得七荤八素的表情之上,还可以加一层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影像,有清新的笑颜,在画面中回旋。

    我年少时株洲公园更名为奔龙公园,公园临建设路的围墙上端,做成规律的半圆形波浪状,有“奔龙”的意象,围墙用片柱支撑分隔,虚实相映,片柱的格档,透出公园诸多的风光,在围墙外一路走一路看,颇有点风景这边独好的味道。

    那会儿我大致是上初一,与几个同学来奔龙公园玩,公园内当时有不少用钢筋水泥做的动物或景观,供人观赏和拍照用。我有个比较潮的同学,带了个塑料照相机,我们与“滚龙抱柱”和“熊猫”的水泥景观互动时,同学各拍摄一张;彼时我以为这是幼稚好玩的东西,影像留存不了多久,但时间过去四十年,虽然有张照片在拍的时候背景跑光似的空白了一块,但人像却是清楚的,而且成像的部分,至今都没有模糊褪色。

    我读高中以后就没怎么跑奔龙公园了,我开始跑贺家土的文化园,当时好像还没有将这里唤做文化园,我跑这里是奔着株洲图书馆去的,我早逝的大哥在图书馆办的借书证转到我手里,当时是纯粹的纸质阅读时代,没有手机,家庭座机电话都还没有普及。我一有空就去图书馆借书看,当时骑单车从荷塘区文化路9号出发,骑至纺织路再拐弯到图书馆,要20来分钟,这是电脑、手机未覆盖之前,我的纸质阅读最专情的时间。

    生活总在进步,到本世纪初,发现此处越变越漂亮了,因为图书馆和群艺馆都在这里,所以这里被正式命名为文化园,还精心设计了Logo;朝北建了高大的正门,东门一块巨大的卧石上,有名人为文化园的篆刻版题字,园内的湖水治理得清澈,紫玉兰在石板路旁绽放报春,美艳的海棠花在阳光下喜悦地开放。

    我小孩出世后,又开始跑公园了,那时的奔龙公园已更名为神农公园,公园的人工湖上还是能够坐游船,我童年坐过的、吓得我神情紧张的游艺飞机不见了,但别的游艺设施几乎把公园塞满,满得甚至招至批评,说公园不注意审美留白,被游艺设施闹得有点乱,但孩子们喜欢,打气球、套圈、蹦极……我小孩几乎在里面玩了个遍,直到他上小学了,放学后还不忘去神农公园玩一趟过山车。

    与此同时,文化园也热闹起来,除了个体出租电瓶娃娃车的以外,还弄了个让小孩脱鞋子进去、在里面可以玩半天的儿童游乐场,这时候,守在外面的妈妈们就可以偷闲话家常、聊天,当然,文化园的宁静和书香气还是其主要的氛围,图书馆也提供了孩子们的课外书籍,逢节假日,带小孩进去看一个课时的漫画书,也是贺家土留给人的清新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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