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行走在人间

谢虹

市四中校门口有一家苍蝇小店，专卖蒸饺和小笼包，店的面积不过十余平方米。店门口的四角架上摆着一个液化气灶，灶上一口铁锅，里面是烧沸的水，上面码了四五笼饺子，正在蒸。再走近一点，还有一个带热水桶的老式煤炉子，火上放了一个老式的铝制烧水壶，盖子取了，小蒸笼直接放在了壶上蒸。这种看起来有点像过家家的蒸饺方法倒是挺有意思，但却丝毫不影响老板的工作效率。左边一个大约三米长、三十公分宽的木板算是简易桌子，右边的宽桌是老板的工作台，上面摆着发酵好的面团、已经切好的剂子，一根小小的擀面杖和一碗和好的肉馅，组成了老板施展身手的全部家当。案板的尽头撂着高高的蒸屉，我数了数，大概有六十个。

老板是一位六十出头的精干男人，操着一口我不熟悉的方言，热情招呼着顾客：“你要吃饺子还是小笼包？”

一份蒸饺或包子，配上湖南鲜红的油辣子，再加上各种酸萝卜和榨菜，食客们吃得十分过瘾。老式烧水壶旁有一个不锈钢桶，老板提醒，可以打一碗海带汤。这是丰盛的一餐，消费七元。

南方的初春，天气还有一些湿冷，我搬来一把圆凳，在煤炉子边上烤火。马路上一位戴厚镜片眼镜的中年妇女正在卖力推销她自己。

她背着一个与自己年龄不大相称的黑色书包，脚上穿着一双粉色的运动鞋，一只手腕上挂满了印有广告的红色帆布袋，另一只手抓着胸前的二维码牌，挡在了一位年轻姑娘的面前说：“美女，给阿姨扫个码吧，送你一份资料，祝你考试成功！”年轻姑娘架不住她的热情，掏出了手机扫了一个，拎着一个袋子离开。

中年妇女的笑容荡漾开来，从眼角到脸颊，漾出一圈圈有规则的波纹。她同不远处的同伴，也是一位五十出头的女同志，打了一个“V”的手势，以表自己推销的胜利。我观察了一会儿，多数时候，阿姨是被拒绝的。年轻人大多很忙，他们低头赶路的动作出奇一致，我从他们耳边稍稍扬起的发丝，判断他们走得很快，不过这好像并不影响中年妇女继续物色下一个对象。

我走出店子，来到马路对面的石阶，预备蹲一会儿。一辆银色面包车停了下来，推门一开，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下车了，约莫四十岁的年纪。他麻利地将两包大米，向外一拉，再同时抱起往肩上一扛，径直走向前面的饭店。车里还有各种袋装米粉、食用油，大米是25公斤一包。没多久，他回来了。整理了车内，“哐当”一声拉上了车门，再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几阵清脆的鸟鸣声传来，音律时高时低，我循声望去，那可能是学校大榕树上鸟群向同伴发出的召唤。我也仔细听着人间各处的声音，在人潮中我忍不住回头，看见人们努力生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