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沙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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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段淑芳

    《冬天我到南方》是顾建平老师2021年10月由漓江出版社公开出版的散文集。这本集子获得了“第十届冰心散文奖”。以下是我的一点阅读心得。

    ●梦回故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位从江南出发,一路向北的北大才子,尽管在北京工作和定居二三十年。可在他的心里,始终爱着江南的雨水,江南的青石板路,江南的山清水秀。尽管成为北京市民已经二十余载,可他在文中还是用了“旅居北京”这个表述。每逢春节,还是会千里迢迢回老家过年。用顾老师的话是“我像候鸟一样,习惯到南方过冬。”但回到家里,早已被家人当作客人,“在家做客”成了作者一个尴尬身份。故乡被作者定义为“你曾经停留,而后来不得不离开的地方。”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一般人爱故乡也就停留在心里和口头上,顾老师却刻到了骨子里,甚至用一己之力为故乡鼓与呼。约1986年,他的家乡“沙洲县”更名为“张家港市”,在北京的他听后不但没有产生由县民一跃变为市民的喜悦,反倒有一丝惆怅。他认为地名不仅仅是一个名称,更是一个文化符号,是一代人乃至数代人的根脉。名字换了,故乡也就慢慢地物是人非了。

    作者的故乡有一座山,和北京最有名的香山同名,尽管海拔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却是他心中的精神图腾。他回忆起初中二年级第一次登上香山,读高中两次爬香山的经历。故乡很多地标性建筑都消失了,地名也更改了。但香山一直在,这让他颇感欣慰。当提到他多年前江阴、无锡、常熟三地交界处一座叫“顾山”的小山即将被人为地夷为平地时,心中居然有了无法形容的郁闷。有的人可能无法理解这种无厘头的郁闷,“顾山”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就因为这座山和你的姓氏同名,就有了切肤之痛?我想,顾老师骨子里有保守主义、念旧主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由顾山的命运联想到了家乡香山的命运,继而有了隐隐的担忧,忍不住在文中呼吁:“我希望香山能避免顾山的厄运,为张家港这片由沙洲淤积而成的土地保留一个历史见证者,保留一条钟灵毓秀的龙脉”。这种呼吁难能可贵,这种呼吁用心良苦!

    ●饱读诗书

    饱读诗书,是我对顾老师的又一印象。顾老师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如果说世间有学霸,顾老师必然算一个。打开这本集子,你随机翻到某一个页面,随意读几段文字,一股学院派的文人气息就会迎面而来。

    由于职业关系,顾老师接触的都是文艺圈的人,开口闭口聊的都是古今中外文艺圈的那点事儿,长此以往烟熏火燎成了一股浓郁的儒雅文人气息,就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就像作者家乡沙洲的香山,已经有了防伪标识,如假包换。

    在这十六篇文章里,从苏东坡、张岱、柳敬亭、陈洪绶、徐霞客,到季羡林、汪曾祺、梁遇春、叶灵凤、许钦文、冯牧、秦牧,再到毛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从四大名著到现代散文到当代旧体诗词,再到《傲慢与偏见》《月亮和六便士》,可畅聊三天三夜。或言简意赅地一笔带过,或深聊,或浅谈,总之没有顾老师不敢聊、不能聊和接不上的话题,他的饱读诗书由此可见一斑。

    ●以文会友

    顾老师是一位潇洒的性情中人,喜欢游山玩水,阅尽天下名山大川。旅行的途中尤喜以文会友、以茶会友,遇到情趣相投的,就免不了谈古论今、小酌几杯,引为人生快事。

    “离开临海的前夜,岳清兄赠我一纸墨宝,抄录的是顾况《临海所居三首》之三……”“四五年前的初夏,我出差到杭州,老友方腾高兄来看我,赠我一盒茶,名曰羊岩勾青。腾高与我同岁,在北大读书时低两级,不同系,谊属前后同学。”在顾老师的笔下,即便是一个普通的人,只要被他记住,经他的笔一勾勒出来,便有了鲜明的个性特征,让人掩卷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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