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的融合中涂抹出灵魂的一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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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郭庭佑

    正如龚曙光评论“残雪的小说是三种故事构架的复合:一个抽象化的世俗故事,一个戏剧化的心灵故事,一个整体化的象征故事,这三者融成一体”,这句话点明了残雪的小说中具有故事的复合性,而其独特的意识流写法也正是由这种故事的复合造成的。

    在她的小说中,往往以主人公的精神触须来叙事,笔触就像是一团透明的、蠕动的、有生命的灰色软体,并以那无穷的触须来引动各种各样的感觉。她是以纯情绪化的精神体验来感知对象,然后通过人的情绪所传达出的精神气质和心理关系来推动叙事的。《山上的小屋》便是这一叙事手法的典型代表,而我想通过对这篇短文故事架构的分析,初步窥探这一叙事手法的奥秘。

    首先,《山上的小屋》开篇的第一句话“在我家屋后的荒山上,有一座木板搭起来的小屋”,便点明了叙事者就是作者本人,而后一句“我每天都在家里清理抽屉。当我不清理抽屉的时候,我坐在围椅里,把双手平放在膝头上,听见呼啸声。”则明确了全文追忆的笔调。而后的一句写景,同时也出现第一个象征意象群“是北风在凶猛地抽打小屋杉木皮搭成的屋顶,狼的嗥叫在山谷里回荡”,彻底将叙事者拉入了被记忆润色过的世界里,直到最后一段,“那一天,我的确又上了山,我记得非常清楚。”这句之后,作者才从精神世界的追忆里脱离了出来,并最后留下了一个象征意象群:“我打开门,走进白光里去,我爬上山,满眼都是白石子的火焰,没有山葡萄,也没有小屋”。而在最后一段和第一段之间的故事,则是残雪通过叙事者对往事的模糊追忆所写出的一个戏剧化的心灵故事。

    在文中,从“我每天都在家中清理抽屉,而不清理抽屉时,坐在围椅里,把双手放在膝头上,听见呼啸声”,再到最后的“然后我打开门,走进白光里去”,这两句话共同构成了第一层故事结构,即一个抽象化的世俗故事;而中间戏剧化的心灵故事,则由窃笑的家人、偷窥的外人以及觉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出了毛病的这个过去的“我”构成(家、山,还有家与山的中间地带则成为剧场),这些登场人物全部由作为叙事者的“当下”的我的心灵所操纵,并以“捣鬼”作为核心主题,讲述了一个家里面所有人都在疑神疑鬼的故事;最后作者则是以心灵故事中的零碎意象为辅,以开头与结尾部分的核心意象链条为主,构成了全文的第三层故事结构,一个整体化的象征故事。

    这样的故事架构,正是为此前所说的情绪化意识流的叙事手法服务的。残雪成功地通过这一叙事手法完成了一个精彩的故事,并通过这个故事给我们带来了类似置身于肮脏与恶臭中的窒息感,但又在观察作者描摹黑暗的过程中,仍感到有一抹灵魂的暖色。仿佛是从寒冷的屋内走了出去,被那朦胧温暖的暖光所照耀,这种独特的阅读体验离不开残雪独特的叙事结构和叙事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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