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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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邹彬

    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冬天的早晨,听妈妈说,那天很冷,屋檐上都挂了冰楞子,于是爸爸就给我取了个最简单也最应景的名字“彬(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冰雪好像有种特别的感情。去东北看雪的愿望在心底藏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成行,直到这个冬天。

    这个冬天,哈尔滨人使出浑身解数,让冰城火出了圈。我们去的时候,冰雪大世界还没有开园,冰城人民正铆足了劲,准备迎接八方来客。虽然我们完美错过了最火的冰雪大世界,但对于我这个株洲游客来说,看到了冰城最本真的模样,也挺好。

    除了在刺骨的寒风中乐不可支地吃马迭尔冰棍,在千里冰封的松花江上见识勇敢的冬泳者、勤劳的冬捕者,在此感受美轮美奂的冰雕艺术之外,这座由中东铁路推出的城市,大气沉稳、优雅豪爽的气质,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

    车行在宽阔的主马路上,看着街边倏忽而过的各式建筑,文艺复兴、巴洛克、折衷主义及现代多种风格交集在一起,如此迥异又极具异国风情,不愧为东方的小巴黎。我忍不住想,在千城一面的当下,这个城市,如何能拥有这么多历经风霜,仍光彩夺目的建筑?

    站在索菲亚大教堂脚下,这份好奇变得更加强烈。

    这座拜占庭式的东正教堂,清水红砖的墙体,巨大饱满、极具俄罗斯风情的洋葱头穹顶,披着一层薄薄的白雪,矗立在天地之间,巍峨而壮美。

    周边保留着旧式的火车站,陪衬着宏伟的教堂,散发出浓郁的异域情调,吸引了不少游客拍照打卡,我也没有例外。坐在车站旁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脑海里想着这里一定曾经发生过无数动人的故事。

    当地人告诉我们,最初,这是沙俄在建中东铁路时修建的一座随军教堂,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当时的俄国人花了9年时间,完全靠人工,把一块块砖垒起来,建成了现在的模样。

    它的修建者一定没有想到,这座宏伟的建筑,如今已成为哈尔滨的标志性建筑,既构成了冰城独具异国情调的人文景观和城市风情,也成为沙俄入侵东北的历史见证。

    不止索菲亚教堂,逛一逛这座城,方石铺就的中央大街,全钢结构的松花江铁路大桥,散落在全城的各式异域风情建筑,都一一诠释着这个城市上百年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二)

    我感慨它们的壮观与美丽,更感慨历史这个神奇的造物者。

    如果当年清政府没有放宽对东北地区的封禁政策,如果没有当年的饥荒,应该就不会有那批闯关东的勇者,汇聚成南腔北调的哈尔滨。

    如果没有中东铁路的建设和经营,哈尔滨可能很长时间内还只是那个由五十多处农牧渔猎村屯组成的地方,也绝无可能云集大批的外国专家、学者、科技人才、艺术家,并发展成为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窗口、东北亚地区重要的经济中心……

    人类,永远是伟大历史的创造者。

    当年的哈尔滨,生活着从关内来的山东、河北人,还有最多时达20余万的外国侨民,俨然已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相互影响、相互融合,努力生活,在异化他人的同时,也同化了自己,才有了如今这座城市中西合璧、兼容并蓄的城市特质。

    哈尔滨俄侨诗人叶琳娜·涅杰利斯卡娅写过一首诗:无情的岁月悄然逝去,异国的晚霞染红了天边。我到过多少美丽的城市,都比不上尘土飞扬的你。

    透过文字,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群异乡人,已把他乡当故乡。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如今,冰城的外国侨民已经少见,当年闯关东的先人的后辈也有很多已经重返故乡。和许多国内三四线城市一样,这里的年轻人也更愿意去国内一线城市发展,难怪很多当地人都感叹这座城市的没落。

    随着国家振兴东北计划的实施,以及中俄开放远东口岸,今日的冰城又面临新的发展机遇。

    当我走在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的中央大街,看着随处可见、琳琅满目的俄罗斯商品,和中俄国际商城里攒动的人头时,我感受到的是这座城市海纳百川的气魄和蓄势待发的活力。

    当历史的尘埃落定,一切归于沉寂之时,唯有文化以物质的或非物质的形态留存并传承下来,它是我们民族独立品格的历史凭证,也是我们满怀信心走向未来的坚实根基和力量与智慧之源。

    这是我第一次到东北看雪,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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