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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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唐定伟

    “嘭”!身边传来一声巨响,着实让我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手机都惊得险些掉落。禁燃令实施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在大街上放炮竹呀,不守规矩的家伙!

    我倒吸口凉气,努力让受惊的心平缓下来。短暂环顾四周后,我判定,没人放炮仗,声音来自前方人群中。

    近前一瞧,原来是一帮人在围观一老者打人参米。望着眼前的一幕,我瞬时思绪万千,童年记忆中的熟悉场景立马在脑海深处复活。

    人参米是长株潭一带的俗称,与人参毫无关联,其实就是当下年轻人到电影院看电影时常买的爆米花。只是,爆米花多用玉米制作,而人参米用的是大米。打人参米盛行于上世纪末。每每年关将至,乡间小道上就会出现一挑着行头的师傅,边走边扯开嗓门,拖着长腔大声吆喝起来:“打人参米啰,打人参米啰……”

    在地阔人稀、远离都市喧嚣的乡下,这样的声音是有时空穿透力的。对孤陋寡闻、零食缺乏的乡下孩子,人参米是美味佳肴。不到一会儿工夫,保准会有放喇叭的小孩,一路小跑地在乡间小道上散布消息:“打人参米的来啰,快去打人参米吃……”

    孩子们是人参米的忠实粉丝。说看到打人参米的师傅,就两眼放光,丝毫不为过。即使父母不乐意,也会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直到父母厌烦,松口答应为止。打人参米的师傅把握了小孩贪嘴的习性,常常挑孩子多的大屋场反复吆喝。打人参米一般不会固定在某个场所,通常是谁家要打进谁家,打完以后挑担进下家。当然,大屋场打的人多,也会固定在某户人家或某个地方操作。打人参米是个热闹场面,打的,看的,都有,很多时候往往看的多过打的。在看客中,又以小孩居多。师傅并不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的场面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生意。对于嘴馋的孩子们,师傅还会打发每人一捧人参米,也算个现身说法,好让小孩说动父母招引生意。

    昔时打法与现在不同,通常需要买家自己带米,另付五毛钱一罐的手续费。来生意时,师傅选择块平地,放下肩上担子,接过米,有条不紊的从箩担里取出行头,摆上,装上储米袋,将米倒入罐体,撒上几颗糖精,用焦煤作燃料,在黑不溜秋的罐体下方点上火,徐徐烧烤加热,慢慢摇动把手,使罐体始终处在平放的转动状态,待到压力表达到某个数值时,师傅大喝一声:“请站开些,打好了,开罐啦!”围观者齐刷刷站到一边,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滚热的人参米溅入早已套好的储米袋,空气中顿时氤氲着满满的略带煳味的米香……

    操作过程中,师傅是忙碌的,不仅要摇动把手、观察压力表,还要不时回答孩子们的问询。记忆中问得最多的,是可不可以打糯米,可不可以用白砂糖?师傅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说是会粘住罐体,影响安全。到底是不是这回事,无从得知,也从未有人试过。

    人参米是泡货,膨化食品,外观白白胖胖,略带微黄,入口易化。有时虽吃上很多,但并不饱肚。因而我们经常装得衣袋裤袋满满当当,结果还是三下五除二,没几把就吃得精光。更有小孩,干脆提个袋子,边走边吃。

    人参米虽好吃,但易上火。尤其是刚出炉时,人参米滚烫滚烫,要是忍不住,贪嘴多吃几把,保准口舌生疮。记忆犹新的一次,母亲年前打了一斤米的人参米,说是让我吃个够,结果我太贪吃,一次性趁热吃了三分之一,后来没过几天,就满嘴是泡,弄得过年张嘴说话都难。

    随着经济社会的飞速发展,食品制作技术越来越成熟,口感越来越美味,品种越来越繁多,人参米渐渐退出了市场。如今,人参米再次重出江湖,唤醒了我们儿时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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