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载“渌口作家协会”微信公众号)
罗祖国
车过渌口镇城区,从“T”字形的道路进入老街,往西行,渌水北岸的老街蜿蜒曲折,店铺接踵,居家绵延,虽有些修缮变更,但大体格局依然。约30码的车速缓行十分钟,才到达老津口。
渌水是湘江的支流,自东往西地注入湘江,在它们的交汇处,渌水北岸的终端是隆起的高地岔头,这里历称老津口。
站在老津口南向远眺,朦胧的远山之间,湘江水流徐徐,迎面而下。俯瞰,渌水缓缓而来,水面宽约八十米,呈“T”字形的与宽阔的湘江融汇一体,淡青色的一大片,只有借助水面漂浮的屑物仔细端详,才能感知水流的动态:或倒灌,或回流,或盘旋,像沸水,似流云,向下游流淌而去。
邀约随行的原居民老张说,这里古称老津口,原有两个古老的望江亭,但毁于日军轰炸,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们低头寻觅,除了砂石间的杂草,了无踪迹。老张接着说,湘江上至衡阳、广西,下至洞庭湖而贯通长江,是我国著名的南北向水路交通要道;渌水上至醴陵江西,此地历为水路交汇点。千百年来,人们逐渐向这方移居,形成了大片街区,现成渌口镇城区,但镇上街区仅有一条支道名曰津口路。渌水的对岸是一片静美乡野,阡陌交通与绿树菜畦之间散落着白墙红瓦的农舍,老张指着说,那里称南岸。回望湘江对岸,一线的房舍与树木交错,模模糊糊的,像一幅水墨山水画。老张告诉我说:“那里是街区,叫雷打石镇。”
随老张转身,坡地上是一片平房,土墙、石棉瓦、木架门窗……满眼的破败与斑驳,毫无人类活动的气息。近观,大门紧闭,上方的灰白牌匾陈旧模糊,依稀可辨上书的红字:津口造船厂。老张说,五十年前,这造船厂热闹非凡,造船的,修船的,保养船的,忙忙碌碌的人流在这儿交集。不过,船都是渔船、货船、渡船等小木船,最大的也就是木质的机动船……你看,这下面原有个大沙洲,每年秋冬枯水季节,沙洲露出水面,方圆百里的保养船在这里刷桐油,过半月才能晒干,因此,历来人们将这沙洲称油船洲,不过现在的船厂没了生意,早已废弃,而油船洲只有在干旱的年份才能暴露,也早已没有了油船。老张介绍,在老辈中这里曾有两个千年古庙:一是关公庙,二是鲁班庙,但被毁于六十年前,我辈都无从见识过。我想,这里往来的流动人口众多,此二庙也是一种需要吧,关公者,关乎义道也;鲁班者,关乎造船的木匠也。
老张引领我再往上走,是一片平地,只见一堵围墙围着一边平房院落,其中最突出的建筑是圆柱形的水泥塔,约三层楼高,乌黑溜滑。透过锈迹铁门窥视,里面杂乱无章,灰尘遍地,蛛网交织。老张说:百年前,这里可有名气了,被称作洋油池,即是洋油库,也可说是洋油的周转站。这里是老津口的最高点,环视四周,方圆景致尽收眼底。在洋油池遗址前,我睹物思疑,遐想绵延,这洋油何时来到中国?又从哪里来到老津口?又发售到哪些地方?
老张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村落说,那下面的一片民房就是渔民村,大集体时叫渔业队。这里两江交汇,利于淡水鱼的生长,不仅品种类繁多,且鱼量丰沛,渔民们世代以捕鱼为业。老张说起渔民捕鱼,即刻兴奋起来,说了很多渔民捕鱼的方式,小渔船日夜游荡于江面,什么赶鱼链,漂白船,什么夏鱼冬鱼,早鱼夜鱼……他感叹说,为保护生态环境,政府发出禁渔令,渔民得到补偿后外出打工,自谋生计,津口再也见不着忙碌的渔民和成群结队的小渔船,渔村也日渐清静。不过,通过这5年的禁渔,这片水域的鱼确实大了起来,也多了起来,让在河边观赏鱼群漫游的人们惊叹不已。
设身处地,睹物思人,回想唐朝诗人杜甫曾游历老津口,并留诗作《过津口》,有诗句云:“回首过津口,而多枫树林。白鱼困密网,黄鸟喧嘉音。物微限通塞,恻隐仁者心。”比照诗人杜甫笔下描绘的老津口景象,今日之老津口,枫树林与白鱼密网不见了踪影,黄鸟嘉音难觅,江面往来通畅。叹,天行健,经千年的岁月磨砺,老津口已是面目全非。
回程中,老张说,听说市里已将津口地段列入沿江风光带的建设规划,渌口区政府正在规划打造老街旅游开发项目,当然也包括老津口,若果真实施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