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仙石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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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众醒江三八线一般,将仙石的村落一分为二 仙石村的“仙人石”广场 灵官庙如今成了花园式的农贸市场

    武开龙

    仙石是岳父的老家,第一次到仙石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和妻子刚刚结婚,岳父一家早已经搬到城里来了,仙石住着岳父的父母和他弟弟一家。岳父是个大孝子,大年初三,岳父便安排内兄带我们几个去仙石给祖父母拜年。

    灵官庙

    坐上公交车,从攸县县城出发,经上云桥、大同桥,过新市、槚山,汽车在灵官庙停了下来。

    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加上又冷又饿,我有点恍惚——以为灵官庙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庙宇,其实不过是一个供大伙赶集的小村子而已。

    北风呼呼,雨雪纷纷,灵官庙像一个穷困潦倒的老人,蜷缩在众醒江岸边。它的四周高高低低、稀稀落落地散落着几户人家。斜斜的山坡上竖着一些木头,木头顶端支着塑料薄膜或破床单,残留的雪胡乱地涂抹在摊位案头,如同在破旧的袈裟上随意地打着补丁。

    市场上除了几位乘客,空无一人。内兄却颇有兴致,向我讲述灵官庙的辉煌:市场的历史如何悠久;商品如何的丰富;开市时如何的拥挤……我却怎么也想不到灵官庙的繁华,也许在一个山沟里,象征着繁华只需要有一个市场吧。

    众醒江

    岳父的老宅在常裕组,从灵官庙过去还有一段路程。站在灵官庙桥上,我们决定沿江而上,不走弯弯绕绕的沙路。

    众醒江像小时候在课桌上刻出的三八线,将仙石的村落一分为二。田野一片茫茫,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雪。秋收后的禾蔸已经腐败,东倒西歪地躺在田野里;锥形的干草堆像一间间废弃的蒙古包,孤独地伫立在田野间。干草堆顶上的积雪化得很慢,厚厚的、绒绒的,泛着银光,这也为没有活物的田野上增添了几许生机。

    连绵起伏的高山分列田野的尽头,黑魆魆的。山势劲挺而雄奇,像憨憨的山里壮汉在休憩。天空灰蒙蒙的,很低很低,大片大片的乌云悬在半空中,岌岌可危,似乎要塌下来。肚子更饿了,我们加快了步伐。沙泥地的渗水性极强,沿江的小路很干净,根本不用担心弄脏鞋子。众醒江岸边没有柳树,杂草全都枯了。潺潺的江水在我们的脚下流淌,水很清,灰色的鹅卵石、黑色的螺蛳一览无余。我想,在夏天,这里应该是孩子们的天堂。

    在一座水泥板架设的小桥边,我们拐入了田间小道,没多远就到家了。

    爷爷和奶奶

    爷爷奶奶筒着袖子笑眯眯地站在大门口,叔叔点着了一挂鞭炮,节日的喜庆瞬间洋溢在我们的四周。

    大红的对联、歪脖子桂花树、屋后青翠的杉树林……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爷爷有着古铜色的面庞,脚有点跛,说话的声音很洪亮。奶奶很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头上搭着绿色的头巾,腰间系着土布围裙,脸上总挂着微笑。我们的到来让两位老人家更加开心,爷爷看着我,大声叫了声“姐夫”,我慌了神,不知道能否应答。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妻子的弟弟妹妹们才可以这么称呼。内兄告诉我,这是老一辈的规矩,包含着长辈对晚辈的爱和尊重。从此后,他们的称呼让我心安理得,因为我很享受他们对我的爱。

    两位老人很勤劳,冬天本是围炉烤火的季节,老人家却不闲着,整天忙着做家务。家什摆放井然有序,屋里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木器家具的油漆已经擦掉了,露出一条条木纹;柴火灶面都磨出了镜面;后院水池边垫脚石的缝隙里连一颗泥沙都没有;猪圈、厕所的门窗、廊柱都用水清洗,别说蜘蛛网,连尘埃都找不到。

    老人家有个习惯:每做完一餐饭后,都要把厨房清扫一遍。乡下都用柴火,爷爷将柴火抱起,奶奶拿扫把将柴火下面掉落的树叶和碎屑扫干净,打扫后,老两口又弓着背洗碗、洗盆、洗锅盖,抹灶、抹柜、抹门窗。柜子里的碗一摞摞从大到小次第摆放,绝不会乱了顺序,筷桶里的筷子全侧向一边,绝不允许有丝毫的杂乱,烟熏火燎的柴火厨房被爷爷奶奶打理得赛过星级宾馆,这是我从没见过的……

    弹指一挥间,三十年过去了,仙石的变化令人惊讶。如今的仙石和谐、富美、宜居,诗意十足。灵官庙成了花园式的农贸市场;众醒江建成了一条迷人的风光带;平整的柏油路像一条飘在仙石土地上的绶带,连接着千家万户。我想,拥灵官庙的胸襟,怀众醒江的灵气,承爷爷奶奶的勤劳,仙石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听说叔叔家建了别墅,明年,我就借看叔叔家新房的机会,又去仙石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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