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大罗

小时候吃饭狼吞虎咽胃口好，吃什么都香，还喜欢抱个碗走来走去，边吃边玩，有时夹两片菜走出家门，路过菜园，路过水井，穿过田野，到亲戚家串门。那一个组全是我的亲人，我有很多爷爷，都是亲爷的亲兄弟和堂兄弟，还有姑姑婶婶伯母表叔……全在我家附近。我捧着碗串门，一家一家地进去，亲戚们看到我总说：“珍来啦，快来夹菜……”每个人家里吃上几口，聊上几句，出来就已经吃撑。等我回到家，母亲都洗完了碗筷。

有时候吃着吃着半路遇见谁，便一起聊了起来，或起兴跟着出去玩，回到家才知道把碗给弄丢了，母亲就开始唠叨，吃个饭绕了大半个村，还把碗都给吃丢了，下次再这么吃，就等着吃条子吧。下次我当然还是这样，有时候能把碗找回来，有时记不起来放哪了，更多时候落在亲戚家，到了午后，亲戚来送碗了，母亲怪不好意思，就又骂了我几句，说我白吃了人家的还要人家洗碗送碗，真是不害臊。

用那样串门的方式吃了好多年，我挺高兴的，一边吃一边还能拉拉家常。我妈总说我：“就别人家饭的好吃，一天就爱往别人家跑……”没办法啊，我那些三姑六婆七大爷八大伯的就是特别会做饭，家里饭菜就是好吃啊。一顿吃三个菜和一顿吃十个菜肯定是不一样的，关键是那种乐趣与喜悦，那是在自己家吃饭没有的。后来我上初中了，寄宿在学校，每周才回家一次，蹭饭的机会就大大减少，到了高中，机会就更少了。上大学后，只有过年过节才回家，每次回去总到亲戚家走走，但吃饭时不再抱个大碗四处溜达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个贪吃爱玩的孩子仿佛突然就长大了，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到了很远的地方，天天吃食堂，吃大锅饭，极少有小时候那种抱着大碗边走边吃边串门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