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里的个体,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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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能杰简介:祖籍湖南,常住广州,独立制片人、公益导演,棉花沙影像工作室、棉花沙图书屋创始人。湖南好人、凤凰行动者联盟十大公益人物奖。创作的题材有关注留守儿童、抗战老兵、尘肺病、心智障碍等群体。代表作有:《村小的孩子》《矿民、马夫、尘肺病》《龙老》《将军的卫士》《矮婆》。作品入围上海国际电影节、华沙国际电影节、北京国际电影节等国内外影展。

    温 琳

    “大家好,我是蒋能杰,是拍片儿的。”

    在公众场合,蒋能杰习惯这样自我介绍。拍公益纪录片十几年,蒋能杰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导演”,而是更喜欢自称“记录者”。

    近日,独立电影人蒋能杰携他的纪录片《村小的孩子》、剧情片《矮婆》先后在湖南工业大学、市图书馆,与株洲影迷见面。趁此机会,《株洲日报》记者对蒋能杰进行了专访。

    虽然定居广州已有多年,但是蒋能杰的普通话依然带着湖南口音。他的作品和本人一样朴素,早期的作品大多关注家乡的故事和身边的人,近年来更多投向弱势群体。

    《村小的孩子》和《矮婆》聚焦山区留守儿童,讲述了他的家乡邵阳市新宁县山区留守儿童的故事。蒋能杰说,拍摄这两部影片,是为了致敬他的童年,也为让更多人关注乡村留守儿童,他们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谈留守儿童:

    用三部影片致敬童年

    为什么关注留守儿童?“主要是熟悉。”蒋能杰说,作家喜欢写身边熟悉的人和事,拍纪录片也是一样。2009年,他刚刚大学毕业,当时就想着用影像来表达,于是想到拍老家村里的孩子,不仅是对他们比较了解,也很容易走近他们。

    从2009年开始,他拍了家乡孩子们十多年,从最早的纪录片《路》开始,到后来让他名声大噪的纪录片《村小的孩子》,以及后来的剧情片《矮婆》。“拍他们,像是致敬自己的童年。”蒋能杰说,自己也曾是留守儿童,爸妈在外面打工很多年,长大以后发现,村里小学百分之七十的孩子父母在外打工,他经历过的村里孩子们又在经历,像是一个轮回,这也让他有了表达欲,里面包含他对乡村教育的思考。

    这些关于留守儿童的电影中,也有很多关于蒋能杰的童年往事。“因为我熟悉这些故事,所以无论是纪录片还是剧情片,尽管拍摄时间长达十多年,过程还是比较轻松的。”蒋能杰说,很多人把《矮婆》当纪录片观看,其实是一部剧情片,当成什么片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能触动到他们就可以。

    蒋能杰十多年的拍摄,纪录了乡村留守孩子的成长故事。他们是一群成长过程没有享受太多的父爱、母爱的孩子,爷爷奶奶大多是文盲又忙于农活,加上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公平,“寒门难出贵子”就不怎么奇怪了。

    蒋能杰说,作为一个影像工作者,会用影像的方式去探讨留守儿童的未来。蒋能杰相信,自己的影像是有价值的,“多少年以后,回头再来看,我们乡村是什么样的,乡村孩子接受的教育是什么样的,大家都能通过我的影像看到。”

    因为那些个体,就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谈纪录片拍摄:

    创作者一定要有表达欲

    从2009年大学毕业后,蒋能杰已经拍摄了十多部影视作品,题材涉及留守儿童、抗战老兵、心智障碍、尘肺病……这些作品题材虽各不相同,但都聚焦公益,记录真实,吸引了一批忠实观众。

    谈及自己拍摄的初衷,蒋能杰说,作为一名创作者,一定要有表达欲。他读书的时候就很有表达欲,非常喜欢文学,不过经常被退稿,文字可能并不适合他,但表达除了文字还有影像。于是,他想到用影像表达自己,哪怕他大学读的是工科专业,却坚定自己今后的影视之路。

    毕业后,靠着自己买的手持DV,断断续续拍出《路》《村小的孩子》等纪录片,经济上的拮据导致拍摄过程艰难,但自己坚持了下来。“《村小的孩子》给我带来了很多很多。”蒋能杰说,这部片子至今是他在豆瓣平台上评分最高的影片,评分高达8.8分,也让很多人认识了他。

    蒋能杰认为,拍片子尤其是纪录片,一定要对这个社会有反映,如果没有对社会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拍出的东西也会是不痛不痒的。拍纪录片不是拍马屁,片子代表了你的态度。

    纪录片本来就是很关注人与时代的,如果纪录片创作者没有基本的人文素养,也很难拍摄出一部好的作品。对于有表达欲的年轻导演,蒋能杰建议多看书,多关注社会,多思考,人的思想的深度决定了他作品的深度。

    蒋能杰也谈到自己的创作经历,他认为自己的纪录片很草根,比较屌丝,主要是费用预算有限,毕竟高大上的玩需要很多钱,有钱有有钱的玩法,没钱有没钱的玩法,费用会决定很多东西。

    “作为创作者不仅要什么都会,还要把事情做在‘前头’。”蒋能杰说,拍片子之前一定要把剧本打磨好,可以从低成本的小片开始,不要动不动弄大场景、大制作,拍片子尤其是纪录片,关键是把故事呈现出来,让事情来说话,给观众更多的思考和解读空间。

    蒋能杰说,纪录片虽然有它的社会力量,但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大,不能想依靠一部纪录片去改变一个行业或者社会。“我们只能作为一个纪录者发声,让更多人去看见。一个社会问题被看见就是改变的开始,所以看见很重要。”

    谈生存:

    电影只有传播,才有价值

    “赚钱养片”“有正职工作之外,兼职拍片”俨然是整个纪录片行业的常态。蒋能杰从2012年起全职拍纪录片,从拍摄、剪辑、后期、到字幕一人全包,还要时不时承接商业影像拍摄维持生存,能够坚持下来的理由大概是“情怀”和“家乡”。

    小众,自费拍摄,上映困难……这些状态在纪录片导演、独立电影人中是颇为常见的。毕竟独立电影在发展过程中存在诸多问题:市场驱动力不够,艺术院线、艺术影展的先天不足,独立电影人与工业机制的矛盾,国内独立电影发行体系的不健全、不专业……形成恶性循环。

    与此同时,这几年短视频对纪录片乃至独立电影冲击颇大。蒋能杰对记者说,他自己的电影,能否收回成本都成问题,而他却在某短视频平台上看到,有人剪辑他的电影获得百万点击量。

    蒋能杰说,市场对纪录片是存在一些偏见的,观众的兴趣也没有培养起来,创作纪录片确实很难获得太多的商业回报,但它有它的价值。有些片子具有批判精神和独立姿态,作品本身是很精彩的。当然,近几年也有一定进步,有些纪录片也于院线上映,票房反馈也很不错,但毕竟是少数。

    当然,蒋能杰并不排斥商业片,但也要看“是否适合,自己能不能拍好”。他也希望能更纯粹地拍电影,尽管拍摄时他会尽量控制成本,但也能更自由地去创作。其实,电影除了院线上映,也有其他的观看途径,如果电影是真的好,观众看过后会自发传播的,这对于导演而言就足够了。

    毕竟,电影只有传播,才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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