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店,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 上一篇
  • 下一篇
  • 1984年,作者(后排右二)与二店职工合影

    李 飞

    1982年底,在我第二次高考失利后,在酃县(今炎陵县,下同)百货公司工作的母亲决定提前退休,让我顶职,17岁的我,就这样一脸稚气地踏入了社会。

    我们店的全称是“酃县百货公司第二门市部”,内部简称“二店”。二店在南城老城区,原来的酃县电影院对门,附近有农贸市场、人民医院、城南小学等市场和单位,人流量大。营业场所分为两处,一处设在租来的一栋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民房内,是一个综合商场,营业面积二百多平方米,内设针织、大百货、小百货三个柜台。每个柜台近四米的长度,整个商场共有十一个人上班。三节柜台成“凹”字形连在一起,我被分在针织柜,卖针织品和成衣。另一处除两层楼百货公司自己的门面外,还租了一孔私人的门面,打通相连后,设了一个布匹专柜。那是计划经济年代,买布必须凭布票。逢年过节,或者某些喜庆的日子,要想添置新衣服,都是自己扯布,请裁缝做衣。我们这个布匹专柜对面有一家私人裁缝铺,老板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手艺很好,做新衣服的人经常排成长队,相应的,我们的布匹也卖得特别火。

    我在二店上班的时候,店子里还是那种老式的上木板的窗户。每天上班时一块块取下,下班时又把门板一块块装好,门板都用毛笔按顺序编好号,以免弄混。门板上好后,中间再加固一根粗钢筋防盗。而布匹店还是那种老式的收款方式,店中间设一个高高的收款台,扯几根铁丝在空中和柜台相连。营业员收到顾客的钱后,用夹子在空中把钱送到收款台统一结算,收款员复核后再把找零的钱返回给营业员,由营业员当面数给顾客。生意忙的时候,只听见空中“嗖嗖”的声音此起彼伏,几只铁夹子像忙碌的老鼠似的上蹿下跳,经常有进来的小朋友看得目瞪口呆,哭着喊着非要亲身体验一把才肯离开。

    店里每天都安排有职工值班。两人一组,晚上摊个简易床,睡在店里,白天上班时收起。经常有喝醉酒的人,三更半夜跑到店里敲门,把值班的女同事吓得够呛,躲在被窝里不敢吭声。那些醉鬼或过路内急的人,以为店里没人,会肆无忌惮地对着大门一泄为快。清晨时,店里值班的人打开大门,面对臭气熏天的污物,胃里翻江倒海,把做这事的人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那时整个二店就我和另一个姓廖的同事是男生,因此每次过年时,大家都会把值班的“美差”推到我们身上,那时我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就无所谓了。

    没事的时候,大家就坐在一起闲聊,隔着柜台,张家长李家短,打发无聊的时间。好在电影院就在对面,那时既没有麻将,也没有网络,电影院的生意一家独大,排队购票的人摩肩接踵,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从口角升级到肢体接触,几乎天天都有故事发生。我们没事时就当起观众,饶有兴致地免费欣赏。那时参与打架的主要是一些还未回城的湘潭知青,那时的知青斗殴还是蛮讲武德的,纯粹靠两只拳头说话,很少使用凶器。坏规矩的是后来的一帮本地西乡流子,动不动就舞枪弄刀的,弄得场面十分血腥。

    我刚上班的前半年,拿的是实习工资,一个月十四元五角。半年后转正,工资加到一个月十九元五角。就这么点工资,还要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交给父母,一部分定期储蓄,剩下的才是我的零花钱。

    我的同事,大多是些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花枝招展,很是惹人怜爱。当时有很多的单身男青年,有事没事,总爱来我们上班的地方闲逛。经常有人请我和小廖喝点小酒什么的,目的嘛,你懂的。我们也就意志很不坚定地接受了这些小恩惠,混吃混喝。在酒桌上,什么海口都敢夸,什么誓都敢发。只是第二天酒一醒,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说喝酒误事,我们是有切身体会的。后来有无聊者,竟偷偷在背后给美女们按颜值打分,传出去后激起美女们的公愤,都说要严惩背后的肇事者。最后事情是怎么了结的,就不得而知了。

    1984年,百货公司内部职工作了大调整,零售店的全民工和集体工分域上班。我们几个就此离开二店。离开前,我们这些老二店的职工拍了一张合影,后来照片中有几位同事离开了人世。没想到的是,这张合影,竟成了最后的留念。

  • 上一篇
  •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