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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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腾

    2023年10月23日,重阳节,我站在岳麓山顶,极目远眺。

    东边远处山脚下的湘江,在秋日阳光的辉映下,宛如一条泛着金光的缎带,满怀着对故地的留恋,缓缓北流;橘子洲就像一条永不沉没的船,静静地落锚于宽阔的江心,横亘于洲头的伟人巨幅半身石像,正神情凝重地用他那深邃忧伤的眼神,迎着绵绵的南来之水,深情地凝望着他曾无限热爱的这片江山;目光收近,岳麓山的东坡上,爱晚亭的四周,霜降节气已到,这里很快就会满山繁枫似火,一簇一簇的“霜叶红于二月花”了,与岳麓山融为一体的千年学府湖南大学,就静如处子般被掩映于这色彩斑斓的山麓之间。

    那是我二哥的母校。

    二哥志武,比我大三岁,在那个年代(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凤岭脚下的乡村家庭基本都是缺衣少食的,更何况我们家有兄弟四人。父母为我们全家的生活,一天到晚操劳奔忙着。

    二哥五岁的时候,我才两岁,父母出去干农活的日子,二哥就要负责带着我这个弟弟,一般都是和生产队年龄相近的一队伙伴,整日在老屋场那狭窄而幽长的巷子里东游西荡,捉捉迷藏,打打泥巴仗,玩玩“结亲”或“埋人”的游戏。到了晚上,因为家里睡不下,二哥还要到祠堂里的婆婆那儿去睡。可能天生有些营养不良吧,小时候的二哥身体瘦弱,听婆婆讲二哥在她那边晚上经常做噩梦,讲梦话,甚至是半夜里会突然自己爬起来梦游。但白天二哥带我这个弟弟那是极其负责的,生产队一群小孩在结伴游玩当中不免产生一些磕碰,若有人欺负我,二哥都会极力护住我,从未让我被调皮的同龄人追打过。

    二哥七岁时,到了该启蒙读书的年龄了,但他根本就不想去学校读书。启蒙开学那天,父亲特意准备好了一个漂亮的红军书包,要二哥背着去上学,但二哥死活不肯去……最后,是父亲拿着响竹在后面一路赶着,二哥背着书包在前面一路叫着哭着,背着令同龄人羡慕不已的书包去凤塔小学报到了。

    当时,父亲以为二哥是块顽石,不可教化,哪里知道读起书来的二哥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最有出息的那个。十几年后的1985年,他高考的成绩已上了大学分数线,本可进入株洲市内的大专院校,但二哥认为那不是他的目标,选择回攸县一中复读一年。

    也就是那年,我也刚考入攸县一中念高一,二哥被分到和我同一间寝室。那时,二哥每天晚自习回宿舍后,一个人默默洗漱,然后安静地躺着,从不打扰我们高一的学生。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他是在脑海里回忆当天的课堂内容,静静地专心复习。

    有心人,天不负。第二年高考,二哥以近600分的高分,被湖南大学录取,读了自己感兴趣的电气系电机专业。那年,在凤岭脚下小小的一个凤塔大队,竟然考出了二哥、立新、化仔、仁仔、子旭、松建6名大学生,成为攸县教育界的一道靓丽风景,而考上重点大学的二哥,无疑是这道风景中最耀眼的。

    所谓凤凰浴火而涅槃,雄鹰换羽而新生。少年的二哥,已深深懂得这个人生哲理。而我,在一个特殊的节日里登高忆兄,不禁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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