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株洲,听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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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崔健株洲巡演现场

    郭 亮

    “突然的开放,实际并不突然,现在机会到了,可谁知道该干什么……”

    熟悉的《红旗下的蛋》的背景音乐响起,崔健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红色五角星帽子站上舞台,绚丽的灯光和观众的掌声让现场瞬间热血沸腾。这是2023年10月17日晚,神农大剧院,“2023崔健保利剧院院线巡演——株洲站”的演出现场。

    但凡对中国现代流行音乐稍有了解之人,大抵都对1986年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行的“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不会陌生。正是在这次演唱会上,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崔健穿着一件旧褂子、两个裤脚一高一低地登上舞台,用高亢而真诚的嗓音嘶吼出那句经典的“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而后,这句嘶吼以野火燎原之势蔓延中国城乡各地,《一无所有》的旋律成为那个时代年轻人宣泄情绪的最佳背景音,中国摇滚乐持续三十多年的发展也由此开端。

    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崔健株洲巡演的票仓一开,便早早预定,尽管1986年的我尚在襁褓,但亦不乏在无数个不眠的长夜嘶吼过“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的经历。

    回到当天的巡演现场,偌大的剧院座无虚席,多是比我年长的60、70后,当崔健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红色五角星帽子站上舞台,熟悉的旋律随着掌声和欢呼声一起响起,脚尖开始不由自主地敲击地面,手指和着节拍在大腿上敲打,身子亦不自觉地扭动起来,如果不是屁股底下的座椅的束缚,我想,这会儿满场的人已经随着音乐的节拍疯狂舞动起来——没办法,毕竟是对号入座的剧院,不是户外不设坐席的音乐节现场,正襟危坐听摇滚,确实有些尴尬。

    显然,台上的崔健也察觉到这种尴尬,开场曲《红旗下的蛋》之后,第二首是同样节奏明快跳跃的《从头再来》,副歌部分,崔健示意大伙儿站起来,一片刷刷的起立声,人群站起,随着节奏扭动着身体、摇晃着脑袋,对嘛,这才有个听摇滚的范儿。

    《从头再来》之后是《飞狗》,这是两年前崔健发行的同名新专辑中的主打曲,去年获第33届台湾金曲奖最佳华语专辑奖,宣传文案里说是这张专辑凝聚了崔健对生命、爱情、社会、历史的最新思索和探索,表达的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崔健。显然,现场听众对这样的评价并不买账,相比那些耳熟能详的老歌,这张专辑里的歌曲多少显得有些生僻,尽管其编曲更为华美多样,技巧也更娴熟和老道,但和者寥寥,气氛多少有些冷清,直到舞台灯光熄灭,一块红绸布从上方缓缓落下,遮住舞台上抱着吉他的崔健,熟悉的“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的歌词响起,底下观众的热情才再度点燃,边扯着嗓子合唱边随着歌曲的节拍扭动着身躯。

    而后现场便在这样的冷清与热情中交替。台上的崔健似乎很能把控观众的情绪,在唱了几首稍嫌生僻的新歌之后,立马会接上一两首像《花房姑娘》《假行僧》之类耳熟能详的经典老歌,让相对冷清的现场重新热烈起来。在我的理解中,崔健是想将这些年的思考以新歌的形式表达出来,但他也清楚明白,思考是很私人化的东西,不指望能有多少受众,适时用那些曾让一代青年热血沸腾的经典老歌来引起台下观众的情绪共鸣,显然更为契合巡演的热闹氛围。

    在节奏强烈的《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之后,崔健说,这是本次巡演的最后一首歌曲。显然,现场观众对这样的谢幕并不满意,“Encore、Encore”的呼喊响彻全场。灯光暗了一下又亮起,崔健和乐队成员再次登上舞台,一段悠长而又婉转的过门之后,沙哑而独具辨识度的“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歌声响起。

    来了,终于来了,这曲曾在1986年的北京工人体育馆唱响的被誉为中国摇滚乐开山之作的《一无所有》再度在湘江畔的新城株洲响起,那个曾经裤脚一高一低的邋遢青年似乎仍未老去,怀里的吉他变得加特林一般,疯狂对外输出强劲的音符,包括我在内的无数观众,仿佛被子弹打中,前俯后仰,这场曾让我腹诽不少的巡演也在这一刻达到高潮,并且值回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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