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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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客,啊?”见我不解,皮师傅指了指装米的塑料桶,桶盖边缘已被咬去几厘米长的一小块。

    我明白了,照此下去,鼠辈恐怕要攻入桶中,成为桶中之老鼠了。看来自己又得拿出一些行动才好。

    租用的老屋偶尔有鼠出没,晚上起夜,往厨房里走一遭,总能和鼠类不期而遇。有一段时间,老鼠藏身空调柜机内,每每咬破排水管,又或者钻入厕所顶上的吊顶内,兀自谈着恋爱,鼓捣出吱吱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无数的嘲笑,让我想起当年工地上的一件旧事,同事被一女子迷住待在办公室半天不出来,甲方蔡科长正好有事找,见状丢一块砖头上去,以前不懂得蔡科长为何这般,现在我明白了。

    老鼠让人恼极,恨得人牙痒痒,真是无耻鼠辈!于是灭鼠时常被提起,曾为此心力交瘁,暴脾气一上来,与老鼠杠上了。我曾试过多种办法,起初采用的是围而歼之法,关门闭窗,穷追老鼠不舍,然而老鼠太狡猾,我被累得气喘吁吁,而鼠辈依然活蹦乱跳。后改用粘鼠板捕鼠夹捕鼠笼子,甚或于放老鼠药。每次捕鼠的过程,都是一番智慧与体力的较量。偶有成功,但总是无法斩草除根。

    某个夏日晚上,天气奇热,我睡在卧室的木地板之上,到了后半夜,忽做一梦,梦到手被两颗小尖牙咬住,痛得我睡梦中惊醒。醒来,指尖被咬破一个口子,原来非梦,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去冲肥皂水。冲完肥皂水迷迷糊糊又睡了下去,第二天仍然觉得不放心,又去打疫苗。这一来我对老鼠更是深恶痛绝,却无计可施,我并无灭鼠大法,唯有恪守一个“忍”字,权当视而不见,渐渐对老鼠的出没习以为常。

    今天,皮师傅提起“请客”,请客之说优雅而有趣,优雅里暗藏杀机,我敢肯定,这请客保准是个鸿门宴,请不请决定权在我,而赴不赴约却要看老鼠了。于是起笔为文,期待不战而屈鼠之兵,望那鼠辈自兹而去,如若不然,当再次祭起捕鼠之笼粘鼠之纸,与鼠辈大战几个回合,胜负定难料。

    多年前的某日与一亲戚聊天,他以仓鼠自喻,调侃自己所呆岗位的相对自由,我们谈到老鼠所呆的环境不同,待遇有天壤之别,现在想来,鼠类如此,人亦一样,在求生存讨生活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上面,人类与老鼠竟然有的一比,不觉间竟然对老鼠产生了某种共情。再一细想,我与老鼠的战争,并非不共戴天,但杀伐之心一旦惊起,当如何平息?

    我终究没有“请客”,洒扫庭除,及时清理残羹剩饭,老鼠渐少。本意只是驱离,做好自己的事,不为赶尽杀绝逞一时之强,原来也是一种相处之道啊。

    唐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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