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周伟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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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伟奇

    我的弟弟周伟钊是一个从小就痴迷美术,一旦确定目的就抱定终身不忘初衷的性情中人。

    伟钊自幼聪颖,人见人爱,家庭兄弟姊妹多,父亲一人微薄的工资难以养活全家,伟钊是老二,不得不替父母去零卖纸香烟、到瓷厂捡拾煤渣、到郊区田野挖猪草卖钱来补贴家用,不过,他最喜欢的赚钱方式,还是去市场摆摊租售小人书,一分钱看一本的小人书既赚了钱,又使他爱上了绘画这门终身受用的手艺——每次黄昏收摊后,他便爬到家里的一个小阁楼上描绘小人书上的人物。小阁楼逼仄低矮,伸不开腰,他就曲着身子画岳飞、张飞、关公、董存瑞、黄继光……

    进入少年,他开始画国画,芥子园中的人物、山水、花鸟,无一不精妙,成了许多美术老师眼中的新秀。老师谆谆教导他画素描和人体肖像画,这也成了他那时最大的爱好。他勾线描形准,捕捉人物形态逼真,当时整个醴陵县城都只有一两家照相馆,他苦学钻研炭粉人物肖像画,这样既能赚钱支撑家用,又培养了写实人物的品摹能力,为他报考中央美院的梦想打下基础。

    天有不测风云,文化大革命来了,不到16岁的他成了我县第一批上山下乡的插队知青,分配到醴陵清水江公社留冲的一个穷山窝。这个生产队的全劳力一天只有八分钱的工值,整个生产队穷得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他看到这种情形,主动提出外出画炭粉肖像赚工分。当时画一张像是8角钱,是生产队十个全劳力一天的收入,有时一天可以画两三个肖像,出外一个星期就是全生产队全劳力一个月的收入了。他把这些赚来的钱全部交给生产队买生活用品和农具,生产队的社员常翘首盼他外出画像回队,他成了当时生产队最受欢迎的“财神爷”。

    伟钊画像从不欺侮贫苦农民,富裕一点的乡民每张一元,贫穷的农民每张8角,特别贫穷的吃一餐饭就算了事,画不好不要钱。有个同他一道外出画像的下放知青,在城里时是照着相片用九宫格画肖像,到乡里也带着一个大九宫格塑料片,套在农民头上对着描,既不方便,还走形,就这样,他还让伟钊喊他师父。伟钊见他年龄大,又碍于面子,就喊他师父。可是,他画的像走形太厉害,农民不满意,有时候,他干脆把画的像卷起来,欺骗农民说,不要打开,否则灵魂就会飞走,要等他们走后才能打开……见状,伟钊便对他说:如果你这样画像,我们今后就不要做伴了,我也不会喊你“师父”。伟钊常常调转头去补画,或者把钱退给农民。他常说,农民的钱赚得多辛苦啊,常常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好,解开来一分一分地数给我,收了他们的钱,我都心痛。

    1971年末,株洲汽车齿轮厂来清水江公社招工知青,在招工人员的反复坚持下,伟钊被招工进厂,成了厂里一名急需的美工。伟钊在厂里俱乐部画下第一张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肖像,他高兴地告诉家里,厂里的工人排着队去瞻仰主席画像。更让他高兴的是,经人推荐,韶山在建设火车站时,他画下了那里的第一张毛主席巨幅肖像画,尔后的70年代末和整个80年代,韶山火车站前的毛主席巨幅油画像都是经他手绘的。

    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被招聘到株洲日报社任美编,成为一名职业的美术工作者,报社又送他到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深造。在报社期间,他绘制、编辑了大量群众喜闻乐见的插图,学习了博大精深的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和美术史,回忆整理了早期散落在乡村、城镇、工厂的美术画作,为他后来当选株洲美协主席打下了坚实的艺术根基和思想基础。

    在尔后的日子里,他更不忘初心,一心一意扑在美术创作上。1994年创作《儿女英雄传》,参加第八届全国美展;1998年创作《红之鸟》,入选国际美术家联合会韩国’98世界美术大展;1999年创作《乌鸦唤来五谷祭》,参加第九届全国美展,获优秀作品奖;2002年创作《高秋对弈图》,获联合国世界和平美术大展银奖;2004年创作《妙笔生花》,参加第十届全国美展,获优秀作品奖;2008年创作《寒秋写荷图》,参加“2008奥林匹克美术大会”作品展……

    作为他的兄长,有一点我还得着重写出,他非常注重培养辅导后辈的美术教育,先后在我们周家这个大家庭中培养出两个中央美院、一个中国美院、一个湖南师范美院、一个湖南怀化美院、一个江西景德镇美院的子侄。他不强人所难,本欲培养儿子考中央美院,儿子却选择理工科,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毕业后留学美国。他爱国爱家,虽然儿子出国留学,但他始终力主儿子保留中国国籍。每次儿孙回国,他都把儿孙带到祖坟上跪拜告祭。

    周伟钊先生作古了,望他的知音挚发,后辈美术人记住这位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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