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橘子秋

肖星平

晚霞绕过高楼

在一扇开着的窗前

找到了我

宛如一个被剥开的橘子

不小心掉进了梦里

爬起来时

发现已站在初秋的故乡

蓝天宽广无垠

森林依旧常青

狗狗眯缝着眼

几只小鸡啄着泥土

两三儿童追赶着阳光

蔬菜在田间倒立

鱼儿在池底捉迷藏

而关心的人已经去了远方多年

山谷安静了

溪流干涸了

稻子收割了

野草一片儿青一片儿黄

昆虫一会儿飞一会儿爬

被岁月打落的砖瓦散布满地

孤独的老人在板凳上斜坐着发呆

所有的都无人理睬

一切都在等待

仿佛等待是生命最后的独白

那么多会讲故事的人

永远不在了

而试图写故事的人

却不愿回来

仿佛这片土地像个哑巴

只有一双纯净的眼睛眨巴眨巴着

却成不了语言

成不了呐喊

寻找的总是命运

停留的唯有迁徙

一个人的

抑或一群人的

有意识地

或者无意识地

都在可知的地方不知去向

在倾诉的时候沉默不言

为了改变

许多人在秋风中走散了

成了我的回忆

所以——

我怎能去相见？

然而，走着走着

我竟然也成了我的回忆

从此——

我再也没有遇见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