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桂花香

黄三平

中秋临近，瓦蓝的天空上飘着丝丝团团的白云，南方的树木还是郁郁葱葱的，不过较之春夏的鲜绿，如今的颜色要深多了，是碧沉沉的苍青，或略带些微黄。

（一）

早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我在小区门口买了两把青菜，不急于上楼回家，穿过屋旁的林荫小道去看桂花。这些天里，空气中常常氤氲着桂花的香气。

大概一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我在小区里散步，快走到一株大桂花树下的时候，忽然闻到久违的清香，我想：“桂花这么快就开了？”夜晚灯光朦胧，看不清究竟是不是开了花，第二天抽空再去看桂花树，果然枝叶间长出了繁密的花儿，很多都是刚刚冒出的花芽，小小的，嫩嫩的，自带清醇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小区里其他的桂树，虽并不与这株大桂树相邻，却大都紧随其后次第开花了，沁人心脾的芬芳飘飘漾漾四溢开来。

桂花开了，温凉静美的秋天就真的到了。

我走到大桂花树下，凝望满树的密叶繁花，只见透着光泽的墨绿色桂叶如碧玉纷披，淡黄的小花簇生于叶腋，每朵小花有四个花瓣，每一片娇小的花瓣和每一根细微的花蕊都散发出令人愉悦的香气。一阵微风吹来，满树的枝叶和花儿都轻轻扬起，飘逸曼妙如婆娑起舞，让人不禁轻叹：“多美的一棵树呀！”

（二）

我常在小区里漫步，一边行走一边观看那些形状各异的树木。我住的小区不大也不高，没有电梯房，共有十六栋多层楼房，小区很普通，没什么高端的设施配备，要说它的优点，就是树木较多，房屋前后、主次道旁、小山上遍布各种树木，并且好多都是几十年的大树，小区兴建之前就在这里生长许久了。

樟树、玉兰、杜英、杨梅树、银杏、水杉、栾树、枇杷树、柚子树，这些以观叶为主的树都长得很高，大都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晚樱、桃树、李树、桂树、红花檵木、紫薇、木芙蓉、茶花树、石榴树，这些以花美著称的树长得就稍矮一些。当然还有杜鹃、栀子等一些灌木，也是甚为可人的。我喜欢端详这些树，看它们的四时变化，看它们长粗长高，看它们花开花落，看它们叶绿叶黄。

住在这里十五年了，年年看月月看日日看，看得久了，树木就成了老朋友了，看到它们生机勃勃的样子就为之喜悦，若遇大旱或大寒便会担心它们能否撑过去。印象中最冷的是2008年年初，那年株洲遭遇罕见的雪灾，沉沉的冰雪压着高高低低的树，好几棵樟树和玉兰树轰然倒地，还有不少树断枝了，有些树则凋落了全部叶子，只剩下干枯的枝干瑟瑟地立在寒风里，令人怀疑它们是否还活着。待到气温回升，初春的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我观察到除了那几棵倒伏的树被拉走，其余大树小树全都发出了细细的新叶芽，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

（三）

记得三个月前的一个早上，我在小区里散步，看见一只鸟儿在大桂树和近旁的樟树间飞来飞去，这鸟儿有点特别，体型比一般的鸟雀要大些，羽毛乌黑发亮，显得丰满又壮实，它在树上轻盈自在地跳来跳去，可爱极了。我掏出手机，几次想为它拍张照片，可总是来不及按下快门它就飞走了，后来竟不知飞到哪棵树上去了。它去哪里了呢？树多枝茂，实在是难觅踪迹。可我知道，不管藏在哪棵树上，它都不会寂寞，因为树上的鸟儿真的很多。小区里栖息着各种鸟，从树林里传来的一声声“叽叽”“呀呀”“咕咕”的鸟鸣，清亮悠扬。鸟声之外，树上还传来“唧唧——唧唧”的蝉鸣声，它们是齐鸣，歇一会叫一阵，声音颇为嘹亮。池里的青蛙也是声声鼓鸣，此起彼伏。那是喧闹而热烈的仲夏。

那时，桂花树还只有满树的绿叶，它默默地长在那里，翠绿柔静，任鸟儿在它上面飞过，任人在它下面走过。一阵风来，树枝轻轻摇起，好像是风在说：“我来了！”树好像在回答：“你好啊！”

我坐在树下歇息，看着幽静娴雅的桂花树，知道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闲逸，它的根和叶时刻都在吸纳太阳和大地的能量，树干和枝条则在输送营养物质，每一天它都在积蓄和运行生命的力量。那时我估算，过了夏季，就它就会开花，绽放满树馥郁的小小黄花。

桂花是属于秋天的，它是一定要等到天凉下来才开的。暑气恰才消退，它就悄然而迅速地打开开花的密码，待人们闻到花香时，循香去探寻，已是满树繁花了，一簇簇小花密密地挤着，好像在轻轻地诉说，好像在微微地笑着。

中秋微凉，大地仍是温暖的，鸟儿的叫声变得轻柔了，天空高远清澈，桂花素雅皎洁，当我们驻足深嗅桂花香的时候，就体味到秋的温静醇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