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版纳朱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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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0年前的暑假,我只有大儿子那么大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去了西双版纳。

    我们从长沙一路西行,先坐绿皮火车过怀化、贵阳、昆明,再搭大巴车,经思茅、景洪最后抵达勐腊。

    (一)

    30年前的版纳没通高速,更别说铁路,所以那一路艰苦且惊险。

    云贵高原崇山峻岭。从昆明到勐腊我们转了无数个弯,绕了无数个拐,走了三天三夜。那时的普洱还叫思茅,在那儿的一个急转弯,我们的车差点和迎面而来的车相撞,索性师傅们足够有经验,反应也极敏锐,不然结果不堪设想。很多年后,当地人告诉我,那时在云南能开大巴的师傅都不是一般人。

    那是湖南中等师范生物老师组团的一次探索之旅。

    几十个生物老师,带着标本采集的装备、行头,穿越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野象谷观测站,终点是中科院西双版纳植物研究所。

    中国人讲近朱者赤,我本是习画的孩子,出发之前还不忘带上速写本,但这一程我一张纸也没动过。

    因为独特的纬度和独有的热带雨林气候环境,西双版纳分布着极其多样性的动植物,是动植物学家的朝圣之地。那些动物,比如各种蝴蝶、蝽、蜈蚣、蜘蛛,还有各种蜥蜴和蛇,它们的纲、属、目,以及各种发育和变态发育,被那帮生物老师讨论得唾沫横飞。西双版纳的植物学家也常给湖南同行介绍热带雨林特有的植物,龙血树、见血封喉、鸡蛋花、各种榕树和棕榈树,以及这里独有的附生、绞杀等植物现象,让一旁的我听得目瞪口呆。在版纳的那一个月,我满脑子都是那些恐怖、神秘又美丽的故事。

    12岁的我,在昆虫分类、植物分类等知识贮备上到达“人生巅峰”。

    (二)

    知识不用当然会随时间一点点褪去了,但西双版纳在我心里是不可忘怀的。

    也许是种仪式,又或者是道轮回,我选择在老大12岁的暑假再去版纳。

    和30年前相比,这一程走得太顺利。我们从株洲西出发,一路高铁到昆明,城市还是那些城市,但彼此的距离却因缩短的时间显得拉近了许多。到昆明后,我们稍作休整,再登上城际动车。2个多小时候后,列车抵达景洪。

    这一次我们选择住在西双版纳州州府所在地景洪市。高速公路早已深入西双版纳的各个角落,无论是中科院植物园、原始森林公园、野象谷,还是傣族园、基诺山寨、曼远村,离景洪的车程最远不到2小时。

    可惜我忽略了专业的讲解。

    没有生物老师的解说,我们只能“囫囵吞枣”地了解那里的动植物。在中科院植物园,看到路边一条黑白环相间的小蛇,我翻阅网络才知道那竟是毒性超强的银环蛇;孩子们追问我关于见血封喉的恐怖故事时,我只能请百度为他们解答;在野象谷我们也没寻到一头野象,失落之后是孩子们的理解。老大说,他依然高兴,毕竟知道了亚洲象的生活环境,是一片有溪水穿过的丛林,也知道了亚洲象的生活习性,因为大象大部分皮肤没有汗腺,所以很怕热。“所以它们喜欢昼伏夜出。下一次,我们要不到这里扎营,要不然早点来看……”

    (三)

    版纳的植物、动物没有变化,但我还是觉得版纳变了。

    大概是人变了。

    澜沧江穿过景洪,把城市分成江南、江北,江北是热闹的州旅游集散地,有网红地告庄西双景和星光夜市,江南则是本地人的居住地。

    在喧哗的江北,我们很难遇到一个本地人,就是那些贩卖鸡蛋花头饰、穿着傣族服饰阿妹,她们只要一开口就会告诉你她来自东北、河南。而所谓的傣家餐馆也是,其实都是外地人开设的连锁店。还有很多浪漫美丽的异国情调旅拍店,化妆师、摄影师也都来自全国各地。

    只有打滴滴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本地人。

    A师傅告诉我们,如果想吃正宗的傣味,不妨去江南;B师傅说,你没遇见本地人,并非本地人少了,而是外地人多了,早几年,海南限购,不少北方人来西双版纳买房,景洪房价差点到过2万/平方米;C师傅说如果想去原生态的傣族村,不妨去附近曼远、曼掌;D师傅是哈尼族,他认为和有文字有语言有宗教信仰的傣族相比,哈尼族已基本汉化;E师傅父母是衡阳人,他从小在西双版纳农场长大,他告诉我,当年支边来西双版纳的就有不少湖南人,比如衡阳祁东人、株洲醴陵人……

    几天后,我乘飞机离开西双版纳。出租车开往嘎洒机场的途中,我看到一家醴陵饭庄,上面写着招牌菜“醴陵小炒肉”和“醴陵蒸鱼块”。如果不是赶机,我真想下去尝尝,再和老板聊聊天。

    虽然去了两次,但对西双版纳的自然资源和人文历史我依然不太清楚,一切只能等到下次了。只是,下一次又是何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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