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对话

方 澜

去年年底，锡（无锡）澄（无锡辖属江阴市简称）S1线城轨首列车在公司下线后，领导安排伍晓出差无锡，与业主商洽处理相关事务。工作忙完后，不知为何伍晓“阳”了，只得在当地治疗转阴，春节临近，才匆匆返株。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伍晓颇感乏力，还有点气喘、咳嗽，想自己才过40岁，虚成这样，不免有些沮丧。在候机厅，他呆坐许久，待登机口队伍快走尽时，才羸弱地跟上。

航班从无锡飞长沙，伍晓座位在经济舱10B。当他走到座旁，A、C两座正“俄里钢阴”地热闹对话，虽隔着口罩，声调还是不小。伍晓常年跑苏南，较为熟悉那一带口音，从两人的嗓门和方言，他判断一定是江阴人，“俄里钢阴”便是普通话“我们江阴”。

伍晓向同排示意是B座，C座见状主动挪入B座，将较方便的C座让与伍晓。伍晓礼貌道谢，双方彼此介绍相识。对方果真是江阴人，一位姓古，一位姓相，年纪都已60岁开外，是江阴吴兴轻工机械公司退休工人，此次结伴到长沙旅游看亲戚。依企业习惯，伍晓尊称二位“师傅”。想到锡澄城轨列车通车，二位将是乘坐常客，伍晓有一种尊敬用户的亲近感。

飞机起飞，朵朵白云下落，客舱静了下来，可二位旅友自知道伍晓是株机公司的员工，似乎有道不完的话。相师傅对伍晓说：“呵哟，你们中车不得了啊！锡澄城轨60多里，地上地下9座车站，落成了5个，个个漂亮得不得了，就是中车建的啊！还有一年就通车了，大工程，不得了呵！”一句一个“不得了”，伍晓心中如蜜。

古师傅随机接话：“江阴河道如网，又有高速、高铁，论交通不错了，只是还跟不上发展。一个县级市，不到一千平方公里，人口多达200多万，光机械行业就有一万多家厂子，50多家上市公司。人口密度一大，企业多，对交通需求就高。大巴、高铁站点少，船运、公交又太慢，私家车多得像阳澄湖大闸蟹，出差办事太不方便……上了城轨就会大不一样啰！”

城轨是近年江阴的热门话题，也是株机员工常年关注的事。伍晓瞅住机会向二位侃起城轨车来：“古师傅、相师傅，锡澄线跑的车就是我们公司造的！”见二位惊异，伍晓强调道：“是株机公司造的，一列车载客2000多，最高运行速度每小时可达120公里。从你们江阴上车，半小时就能通江（长江）达湖（太湖），还可换乘抵达无锡机场。”接着，伍晓又将车体白色流线型外观、内饰创意源于无锡传统园林中的“月亮门”等描绘了一番。

古、相二位听得欢欣，古师傅以肯定的语气对伍晓说：“国要富，上铁路。江阴人均地区生产总值25.72万元，全国县域经济排行第一，现在有了中车、你们这样的大公司支持，有了快速、舒适的城轨车助力，我们城乡生产、生活节拍都会加快，保名号，稳坐‘中国制造业第一县’的交椅不是问题！”

机上遇知音，伍晓有些激动亢奋，禁不住咳起来，下意识捂紧口罩。向师傅关切问道：“小兄弟，哪里不舒服？”伍晓点头称：“阳康了。”特意将“康”咬得很重。他们听了并不介意，古师傅还笑道：“小事，小事哩！我们都‘阳’过啦，现在都好好的，出来游橘子洲、岳麓山了！”向师傅立马改变话题，一如故交对伍晓说：“城轨通车，来江阴玩吧。到无锡不到江阴，等于没来无锡呀！”说完，还将二人电话号码告诉伍晓，说他们可以伴行游玩的。

说到游玩，江阴老乡话匣大开。古师傅说：“江阴，吴文化发源地，千年古城，文物景观海了去了。古有舜帝城、悟空寺、兴国塔；近代有适园、长江江防要塞；改革开放有‘中国农村第一村’华西村、飞马水城；到长泾街可看水乡风情；登秦望山如到瑶池仙台……”相师傅赶忙补充：“伍老弟，到江阴饱口福啰，有马蹄酥、粉盐豆、过桥鳝、刀鱼面各种小吃，还有河豚，那真是‘人间美味’！”

两位江阴老乡眉飞色舞地唠，惹得邻座一同附和。同排D座扭头道：“还有徐霞客，大地理学家、旅行家，江阴名人，他的故居可要看看!”前排有人说：“莫忘江阴长江大桥！牛得很哩！”相师傅歉意道：“呵！罪过，怎把大桥忘了？一定要看的！水深江阔，一望无际，顶级壮观！”

说话间，长沙已在脚下。一个半小时航程，似乎只是转瞬。病后独行的伍晓一点也不寂寞。

在航站楼出口，伍晓与二位师傅惜别，登上返株大巴。车外景物掠过，伍晓感觉两位师傅描绘的江阴繁荣画面在眼前“过电影”，他又联想到锡澄线首列车设计、工地生产、成功下线的许多镜头，以及疫情期间员工们以一当十奋力工作的热情，心灵有种升华：是团队的勇毅前行为无锡江阴大地赋予了耀眼色彩！“造车人”是苦中有乐，苦有所值，苦后回甘。想到这里，伍晓感到身体恢复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