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陵老街,那些年,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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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唐 勇

    文志老师送我本茶陵县作协主席张冬娇老师所著《茶陵老街》一书,我眼前一亮,这不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本书吗?

    我在茶陵老街上生活了几十年,对老街上的大街小巷、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但对其历史渊源和文化底蕴却知之甚少,这本《茶陵老街》正好给我补上这块短板,加深了我对家园故土的感知,使我更加热爱老街,热爱茶陵,也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些年,老街上的那些事……

    ■井冈女红军

    1952年9月,我在七总街豆巷冮西会馆万寿宫的首善镇小学(原豫章小学)上小学了。不到一个学期,学校就搬到附近左边护城堤农贸市场萧家祠上课。上课不多久,又搬到古城墙下的彭家祠的育民私立学校,改名茶陵县解放小学。五年后,解放小学又搬到了腊园街的茶陵三中(现在的县公安局)办学,不久才搬到现在的位置(腊园原县兵役局)……六年的解放小学生活,学校搬迁了五次。

    学校搬迁时,每一个人都要自己搬自己的座位。我们的座位是连体位,大约有二三十斤重。当时,我年纪小,还不到七岁,座位实在是搬不动,但我还是咬紧牙关,忍住泪水,想方设法把座位搬到了新的学校。记得从彭家祠搬到腊园茶陵三中时,要穿过整条老街,我和同学们是用竹竿抬着座位,才圆满完成了任务。

    我的家在龙家祠的茶陵一中,从一中到解放小学上学,要经过书巷(九总街)、七总街、六总街、五总街、四总街、三总街、二总街,把整个茶陵老街走完。有时也抄小路,从书巷、七总街、豆巷、护城堤,到城墙——为了方便挑水工到水坝囗码头的挑水,学校搭了个简易的木桥——这样就很快到了学校。现在想起,那时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沿途看到老街上的繁华和洣江河中的美景,诗情画意,真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二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叫陈叔同,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女教师,大约五十来岁,个儿不高,身材瘦小,穿着很朴素的女便装,衣服上总是挂着一支黑色的钢笔。大概是因为我上课喜欢举手发言的缘故,她安排我交发语文作业本,这样我每天要去老师房间四次(学校老师单独办公),我发现她喜欢刷牙,一天刷好几次,所以牙齿格外洁白,让人一见,就有一种和蔼可亲的亲切感。

    听高年级同学议论说,她是个老红军,曾经与贺子珍一起工作过。我那时候年纪小,根本听不懂大家的议论,所以也未曾问过老师。老师对于她的光荣历史也从未说过,她上语文课时只讲课本上的知识,没有题外话。她特别强调每一篇课文都要背诵,若是有人课文背不出,她还要动一动小小的“家法”。我对语文的爱好,也许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早些日子我和文志老师聊天,聊到了解放小学的陈叔同老师,他告诉我,陈叔同老师是马江乡浪滩人,大革命时期,两次和工农红军攻克茶陵城,担任过茶陵县工农兵政府的妇女部长。后来在井冈山,陈叔同老师在毛泽东身边担任政治和机要秘书工作,受毛泽东的派遣,跟随茶陵游击队回到茶陵,和谭思聪等人一起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建国后,她曾写信给毛主席,毛主席还亲自回信给她呢!

    小学五年级时,我们的班主任是刚从师范毕业分下来的段陈华老师。他年轻有激情,每一个星期六我们都有班级活动,去东门塔那边山上野炊,去云阳山野营,去文庙参观,去古州衙游览……真把茶陵老街跑了个遍。

    ■民兵英雄

    在老街上,我经常看见一支民兵巡逻队,他们是交基巷和八总街居民组成的民兵小分队,总部在西门城楼城关派出所内。队长叫颜禾仔。听大人们讲,他们有很多抓坏人和帮助好人的传奇故事。

    记得那时的老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社会秩序还是井然有序,这与这些民兵们尽职尽责保一方平安是分不开的。1960年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优秀民兵表彰大会上,颜禾仔作为全囯优秀民兵代表出席了会议,在中南海受到了毛主席和其他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并奖给他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和100发子弹。

    颜禾仔从北京回来后,天天背着毛主席奖给他的枪带领大家日夜巡逻,老街上的社会治安更好了,出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盛世。

    ■国务院副总理

    五总街上,有一家叫徐文元的书店。书店左面是县缝衣社,右面是县税务局,对面是福音堂,斜对面分别是县人民银行和县总工会,正是老街最繁华的中心地段。每天有很多人来书店看书,买书,我也每一天必须在书店里待一会,主要是看连环画。有一天我路过时看见书店门口站着很多人,还有背枪的,他们在保卫着一位大首长,大人们告诉我,这位首长是国务院副总理谭震林。

    后来我才知道,谭震林是攸县人,他14岁在五总街徐文元书店做学徒,岀师以后继续在书店做工,在茶陵做了八年工。在书店里,他读了很多书,懂得了革命道理,为他后来积极参加革命工作打下了基础。1927年11月,在毛泽东同志领导工农革命军攻下茶陵县城后,谭震林担任茶陵县工农兵政府主席。后来他追随毛泽东上了井冈山,坚持革命斗争,成为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的风云人物,建囯后成为国务院副总理。

    五总街走出了一位名人,真了不起!

    ■渔舟唱晚

    九总街的河边当年有一排茂密的皂荚树,下面的河湾水缓无激流,所以停泊着很多的捕鱼船,有放钓的,也有用网罾鱼的,还有撒网捕鱼的,更有用鸬鹚捕鱼的……

    每天下午放学后,我最喜欢在这儿游玩,尤其爱看渔人们用鸬鹚捕鱼。每只小船上有十多只鸬鹚,士兵一样立在船舷上,渔人用竹篙向船舷一抹,鸬鹚就扑着翅膀钻到水里去了,平静的水面顿时荡起圈圈粼粼的波纹,无数浪花在夕阳的柔光中跳跃。不一会儿,就有鸬鹚扑着翅膀钻出水面,喉咙鼔鼓地跳上小船,渔人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把吞进喉咙里的鱼挤出来,又把它甩进水里。鸬鹚不断跳进渔船,渔人都要忙不过来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边看边想,鸬鹚为什么不把鱼吃掉呢?我还看到,渔人有时也会将小鱼丢给鸬鹚吃……

    太阳快下山了,捕鱼的船儿也陆续回来了,水面映着金色的余晖,犹如金萡撒地,渔人摇着小船,兴高采烈地唱着 :

    滔滔洣江水,晚霞白鹭飞,竹篙一点白浪翻,捕鱼船儿归。桨儿轻轻摇,河风悠悠吹,捕鱼人儿笑微微,满舱鱼儿肥……

    ■洣江河上赛龙舟

    洣江河发源于罗霄山脉,经过酃县(今炎陵县),蜿蜒流到茶陵古城南门,又由南而向东,绕城右旋一圈,流向云阳山,然后在云阳山麓穿峡而过,经平水、虎踞流去攸县,最后流到衡东汇入湘江。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百废待兴,茶陵陆路交通闭塞,只有一条茶攸公路通往外界,物资、人员往来多通过洣江河的航运来解决。洣江河最繁华的码头是豆巷码头,疍家人——世代生活在水上的人家的船只都停在这里,因为离农贸市场近,便于买卖,生活方便。

    洣江河上演绎了很多故事,最让人难忘的是端午节的赛龙舟。每到端午节,我父亲和县城里的几位体育老师就开始忙起来,因为他们是端午节龙舟赛的组织者和裁判员。

    四月底各代表队便开始报名,参赛的大都是沿河的单位。每个代表队由22人组成,一位鼓手,一位吹哨子兼舵手——开始几年是打锣,后改为吹哨,20名参赛队员,鼓手的鼓点和哨子声配合发出“咚、咚、嘟”的声音,“嘟”的那一下,便集体用力划桨。

    比赛规则一般是抽签编组,大都为淘汰赛,有时也按照组委会的决定进行循环赛。竞赛的地点,在我的记忆中,开始是在九总街的皂荚树码头到豆巷码头,后来因为洣江河床冲击使小车沙洲增大,改为豆巷码头为起点,铁牛潭码头为终点这一段水域。

    端午节那天,我吃完中饭,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新衣服,早早来到河边。此时两岸已经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我钻进人群,千方百计找一个观看赛龙舟的好位置,可那诱人的一分钱一个的鸡公糖更吸引我,我有时也会挣扎着在人堆里买一小把,和我的朋友享用。

    下午两点,龙舟赛正式开始。发令枪一响,龙舟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往前冲,“加油,加油”的喝彩声响彻云霄,运动员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大家拼命地划着船桨,飞快向终点划去。不过片刻,一条龙舟便率先到了终点,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刹那间响起,还有爱热闹的人群不失时机地点燃了鞭炮,整个河岸热闹得过年一般,久久才消停下来。

    不过,我发现每次囊括冠、亚军的单位不是洣冮瑶里队就是县航运队,也许是他们与洣江河有缘,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吧!

    那些年,老街上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我这里说的不过挂一漏万,加上笔钝词拙,难以描述。想要知道更多,还是请你读《茶陵老街》这本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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