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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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洁

    我来株洲到的第一个县域便是株洲县。

    20年前,我大学毕业,和班上几个同学一起来到人生中的一座新的城市。一个周末,本地的一位同学邀请我们去他家玩。他家便在株洲县。我们搭21路公交从河西到老市一医院,然后转7路车摇摇晃晃到了株洲县城渌口镇。

    同学的父亲用一桌“唐人神”招待了我们。大家吃得自然是开心,但回程,我们几个外地的同学都感叹:渌口真不像县城,株洲县和市区距离这么近,差距那么远……

    (一)

    这个印象就这样保持了很多年。

    那些年,我当记者,常到株洲各地采访,株洲县给我印象一直没变。企业不多,城区陈旧,娱乐休闲的项目也比较少。

    后来,株洲县成了渌口区,我也调至副刊部成了一名编辑。不再需要到县区采访的我,从很多作者的文章中以及他们的朋友圈了解到渌口的变化。

    那些文字、图片和视频里,展现了一个兼具厚重历史和蓬勃朝气的渌口:是曾经因为水运便利而商贾繁荣的“小南京”,有油菜花开时节的挽洲岛,有新晋网红打卡地蓬莱仙,还有朱亭古镇新开放的高档民宿……

    那是另一个“这么近,那么远”的新渌口。

    近,因为修路架桥,我们的距离更近了;远,不再指城建的差距,而是有别于城市浮华和单一的一份独有的宁静和趣味。

    (二)

    大概就是为了求得久违的宁静和趣味,我在不同于往日五月的一天再次来到渌口。

    虽然刚刚入夏,但那日的阳光却似盛夏。我和同伴们戴帽打伞,“全副武装”地穿过渌口老街,转角来到伏波广场。

    迎接我们的是意料之外的清凉。

    伏波广场傍着渌江水依着伏波岭,水为这里召集了风,山为这里养育了树。我不能认得所有的树,但却看到了熟悉的香樟、玉兰、 槐树,每一株都高大沉稳,绿荫浓稠。

    荫凉之下,是一些晨练的渌口人。他们跳舞、做操,自在、投入,显然,他们每天都会在此锻炼。

    我们卸下“武装”,迎着凉风沿广场中央的石梯而上。那上面,便是伏波庙。

    伏波庙是渌口一处知名文物保护单位,这里本是为纪念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趾在此屯兵而建,1927年2月,毛泽东考察湖南农民运动到渌口,在此召开工农商各界骨干座谈会。1944年,伏波庙曾被日本人焚毁,1968年,省市两级拨款,群众自发捐资,渌口人又把这座陪伴了他们上千年的古庙重新修复好。

    我曾在不少本地作者的文章里读到过伏波庙,本以为那是一座悠久的古寺,又或是青少年红色文化的教育之地,总而言之,我认为一个地方一旦成为文物,就需要保护,和人们便有了些距离,不想伏波庙离渌口人的生活这么近。

    马援将军的雕像前,站着几位老人。他们压的压腿,吊的吊嗓子,似乎和这里浑然一体。庙前长石梯的滑道上,一个小女孩正在玩“滑滑梯”的游戏, 她那年轻的父亲就站在“滑梯”的下面,带着笑意看着她。那滑道十分之光滑,也许20年前,滑道上的孩子也有这位父亲。

    老人、父亲、女孩,马援、毛泽东、古庙……历史的经纬在此交汇,一切仿佛凝固,一切又如俯瞰之下的渌江,滚滚向前……

    (三)

    离开伏波庙,我们还去了松西子玉米基地、王家洲村等地。

    松西子玉米地之间,是一条不宽也不窄的乡村公路。那种延伸而上、被大片玉米地包裹的美感,让我想到了新近播出的电视剧《漫长的季节》。我佩服导演辛爽的审美,更没想到原来在我们株洲,也有如此美景。

    过两天就是儿童节了,所以在这条路的中央,围聚着一些孩童和家长。孩子们丝毫没有受到我们这些外人的打扰,他们沉着地在一条长长的画布上画下心中的美景,留下自信的微笑。

    在王家洲村,听著名画家萧沛苍说,这里将建乡村美术馆,我的心顿不免为之一颤。

    是啊,我也曾是一名美术生。我的家乡在美丽的湘西。我深信,一个人最初的审美教育来自家乡的山水人文。所以,闭塞的湘西走出了沈从文、黄永玉,沱江流过的小县城成了中国画家密度很高的画乡。

    只是,这些年随着旅游的开发、城市化的进程,各地的特色逐渐统一,寻找当地最本土、最自在的瞬间仿若成了难事。

    “这么近”的渌口却能感动我。伏波广场晨练的老人、伏波庙前的滑梯父女、玉米地旁作画的孩童……他们自然自在,自由自得,很风情,很生动,很“渌口”。如果一名画者来此,我想这里除了故事和美景,还有更多风情瞬间可以打动他们。

    2023年5月末的一天,我在渌口找到一份有别城市浮华和单一的趣味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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