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新
2019年8月底,我左侧后腰部忽然有点痒,爱人看了说,这里长着一些透明的小泡泡,面积大约一元硬币大小。我以为没什么事,就没管它。没想到,仅三天,我便疼痛难忍,而且痒得很,痒起来,还不能搔,一搔就越痛。碰不得,坐不得,睡不得。爱人用手机给我拍下照片,说,惨不忍睹!
我自己看到照片时也吓了一大跳。我从小就害怕蛇,害怕看见蜂窝、麻拐蛋(春天水田里未变成蝌蚪前的青蛙卵)之类的东西。这些透明的泡泡大大小小,大的如黄豆,小的如芝麻,密密麻麻,相连成片,左边腰部以下大腿以上整个臀部竟全是它,就如同那麻拐蛋!有人说,这是蛇缠腰。这形如麻拐蛋样的东西竟长在我身上,还有“蛇盘腰”这样一个毛骨悚然恐怖非常的名称,不禁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但我怕麻烦折腾,以往一点小病,一般都是弄个土方子,或者去附近药店买点药自己解决,不愿意去医院。这回,我又故伎重演,用了氟轻松、地塞米松和草药水洗来治这个,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疼痛难忍,坐卧不宁,我实在受不了了。9月2日上午,由爱人陪着我去了市中心医院。在路上我只能慢慢走,确切地说,是一步一步缓缓移动,从公共汽车站下车后到医院门诊,不过两百米,爱人扶着我却费了20多分钟才走到。
挂了皮肤科的专家号,接诊的是罗主任,他专注地望着我,耐心地听我诉说患病经过和这病对我的折磨痛苦后,他轻声细语地进一步询问我有关情形,对我的回答他不断点头回应。在仔细地看了我臀部的病变部位后,诊断为“带状疱疹”。他给我开了处方,确定了采用光疗、内服药物和外用搽药与喷剂的三联治疗方案,他缓缓地嘱咐说,从今天起以后每天上午到这里来做几分钟光疗,并按时吃药搽药,保持心平气和,不要着急,几天就好了。他顿了顿,又说,还要注意莫吃胡椒、辣椒、槟榔、酒之类刺激性的东西。
他态度和蔼,认真倾听;他说话声音好听,似有磁性。而且,我注意到,他在看过我臀部后望着我的眼里,似有一丝怜悯,而这怜悯的眼神以前我只在母亲的眼里看到。所不同的是,母亲在这时往往会有一声叹息,说,造孽啊!
我忽然觉得他是可信赖的。本来,我分外烦躁,这时心情却轻松了。
过了3天,疱疹没再扩散,有些小了,有的凹下去了,感觉好些了,可喷剂(覆盖在搽药上保持药物持久发挥效力作用的药)没有了,便去请罗主任再开。以前听别人说,即使是复诊,尤其是主任医师复诊,也是要重新挂号的。罗主任却没要我挂号,二话没说,就给我开了喷剂处方。
经过七天光疗和药疗,我臀部的疱疹基本上结痂了,但还是疼。我又一次没挂号请他复诊,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耐心地说,这个病一般单侧发病,常沿神经走向呈带状分布,它具有嗜神经性,因而会引起神经痛,在表皮治愈后还会有皮肤底层痒或疼的后遗症,年纪轻点的这种症状持续一两个星期就自愈了,年纪大一点的大约需要三到六个月甚至更长一些的时间才能消失。
我静静地听着,有底了,长了知识。
他建议我去看疼痛科。
后来,我这后遗症也终于治愈了。
但我还有200来元钱的药没有吃完。病好了,这药没用了,放在家里就是浪费,想把它退掉。开出去的药还能退吗?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我又去找罗主任,请他帮我退药。不想他二话没说,就帮我退了。
为这病,我有时复诊有时咨询,前前后后去找过罗主任六七次,只有复诊挂号,咨询时他也和颜悦色,有求必应,耐心回复我。
我想,医生应该和患者有共情,有了共情,医患之间就会少一点距离感,多一点亲和感。有了共情,医生就不仅能治愈患者身上的病,还能治愈患者心灵上的病。
罗主任便是有这种共情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