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瓜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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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仁成

    儿时的夏天,最能解暑又解馋的,除了两分钱一根的冰棒,就是各种瓜果了。

    那时候村里的果树有李子树、柚子树、枇杷树、杨梅树等,但都是零零星星的一棵两棵,而且都在房前屋后。所以果树挂果后,无一例外地都被主人用各种荆棘上三层下三层捆扎得严严实实,纵使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也难上树摘一粒果子。果子成熟时小伙伴们只能眼巴巴地守在树下,等着熟透或被飞鸟啄食过的果实掉下来。偶尔有调皮胆大的趁主人不注意往树上扔个石头,被发现后少不了一顿责备。大人们经常会盯着树上红亮亮黄澄澄的果实告诫树下的孩子们:“果子还没熟,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的,鸟吃过的掉下来的更甜更好吃。”吃了不熟的果子会拉肚子,大家都不信,但是鸟吃过的果子很甜,却是真的。

    果树都是自家的,但西瓜多是公家种,因为每家每户的自留地很少,仅仅用来种菜而已,所以大家的自留地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菜园子。我们生产队就会每年在一个叫金凤山的山坡上腾出大大小小十多块地来种西瓜。

    西瓜成熟的季节,由生产队的会计领着几个壮劳力挑着西瓜去赶集,集市上卖不掉的西瓜就拿回来分给每家每户。集市上卖不掉的西瓜,往往都是有毛病的,要么不熟,要么白瓤,剩下的最好的也是“歪瓜裂枣”,没人看上眼的。但不管什么样的瓜,大家都宝贝一样抱回家,然后风卷残云,啃得只剩下最外面一层绿皮也舍不得扔掉,因为会持家的女人会把瓜皮洗净,切成丝,用盐腌了,晒成了咸干菜。

    每个赶集日太阳下山的时候,是小伙伴们等得最焦急的时候,有时甚至迎出好几里地,看看大人们的西瓜究竟卖完没有。远远地如看见大人们挑着的箩筐沉甸甸地回来了,就高兴得手舞足蹈,而如果看见箩筐轻飘飘的,或者几个箩筐摞在了一起,就一个个像打了霜的茄子。

    如果有好几个集日吃不到西瓜,有的小伙伴就打起了歪主意,动员几个胆大的夜晚去偷。不知道是谁还改编了一首偷瓜谣:“下定决心去偷瓜,不怕牺牲往前爬,排除万难捡大的,争取胜利运回家。”

    偷瓜的时候,我们就像鲁迅笔下半夜里出没的猹,趁着银色的月光,蹑手蹑脚,匍匐前行,生怕弄出一声半点动静,惊动看瓜的“闰土”。但看瓜的不是手拿钢叉狠狠地刺向猹的“闰土”,而是面慈心善又心细的付大爷。每次我们刚到地边,就会发现从瓜地的一个地方闪出一道手电筒的光,接着传来付大爷的声音:“山上有野狗,野狗会伤人,没回家的赶快回家了……”每到此时我们就知道,自己已暴露了,不得不灰心丧气地溜回家。但我们哪里会甘心?终于有一天,我们被付大爷堵了个正着,但他并不呵斥我们,反而轻声细语:“上山有野狗,野狗会伤人,你们没听见吗?再说了,这坡坡坎坎的,摔了怎么办?”随即又用手电光绕了绕几米高的土坎,“以后别来了,想吃瓜了告诉大爷,大爷和队长说给大家分瓜吃。”

    偷瓜行动以失败告终,但我们依然吃到了甜甜的、爽口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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