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消失？ 《消失的她》为什么火？

罗遇真

《消失的她》自上映以来热度居高不下，围绕最受关注的婚姻感情问题和揭露丑陋人性的视角，展开一波又一波讨论，票房也迅速攀升。冷清许久的影院因《消失的她》而热闹，夜里九、十点的场次，仍有陆续不断的观众。相比现实主义励志片《八角笼中》，《消失的她》显然用其跌破底线的阴暗故事吸引了更多观众。有些人看完后大骂烂片，但大多人入戏了，甚至逢友必问：“你看《消失的她》了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作品？“她”为什么会消失？这部电影为什么火？

糅合犯罪悬疑、婚姻矛盾，人性缺陷、暴力出格等元素，不火都难。这些年网络上太多情感婚姻问题，一些出轨、杀妻案，程度之可憎、手段之阴狠令人发指。《消失的她》据说以2019年发生在泰国的孕妇坠崖案为原型，虽情节和作案手法不同，但主角都是结婚骗钱杀妻骗保的黑心男。

大多数人觉得《消失的她》好看是因为情节抓人，导演陈思诚是个非常了解电影市场的聪明人，深知电影话题的运作，知道观众想看什么。简单粗暴地说，陈思成非常诚实，他不提供电影艺术，但提供电影话题，无所谓观影口碑，但在乎影片票房。如果你看电影只图个爽，你就选他，当然，他也在努力做到给人一点思考。从《唐人街探案》到《消失的她》，陈思诚一点也没有进步，也一点没有退步，他诚实奉献给我们这道猛火乱炖的重口菜，他知道人们会怎么“吃”，“吃”完会有什么反应。

残忍、心痛、震惊、愤怒，是观影后最直接的感受。悬疑剧最大的亮点在于“悬”与“疑”，当悬而未决与疑点重重不断萦绕影片，再设计一个高明且意外的结尾，就可算不错了。陈思诚在这方面花了心思，但不多，所以片中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各种巧合强行推进。很多人在看完之后感到侮辱了智商，剧情浅陋得就像被锁在一个密室里玩复仇的过家家游戏。放到现实，这根本是一个很难实践的复仇大计。你可以挖个洞让对手掉进去，但在他进洞之前，路径与过程太复杂了，开放的生活不可能步步配合你的排演。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人要光天化日假冒另一个人且是在非封闭的空间内，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但编剧强行给角色披上一件“话剧导演找人演戏”的外衣，再设计多个反转，牵着观众鼻子走，让人无暇思考，进入狗血的共情中。

光有情节的“爽”是肤浅的，涉及人类情感困境、生存抉择等社会议题才有些血肉，但这是观众的课题了，导演在片中并没有为罪犯安排反省与忏悔。有关这个电影的评论大多围绕着“婚姻很可怕，人性很阴暗”“恋爱脑容易短命”“远离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等结论，加剧了之前人们对女性生存之难的同情，但也有些片面。女性一生伴随众多的脆弱与危险，成长、爱情、婚姻、生育、衰老、工作、家庭……尤其婚姻与生育，像一场赌注，赋予其柔弱之上沉重的枷锁，从这些经历中突围而出需要巨大的气力。《消失的她》中有钱人家的女孩木子按理要比普通人活得更轻松快乐，但因择偶失败，竟落得命丧黄泉的下场，换穷苦青年会怎样？是因为金钱的问题才导致她“消失”，还是因为别的？钱是一个关键的问题，还有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问题是人性，因为你无法控制人性，你只能识别它。如果遇人不淑，有钱的可能会因为有钱而被杀，没钱的可能会因为没钱而被杀。

近年来，漫长的疫情、经济的衰退、就业的压力、生意的艰难……各种窘迫一起倒向人们。这容易导致复杂的问题，现实糟糕很容易摧毁普通的心智，导致更多精神疾病与心理问题的发生。个体对自身价值的怀疑、个体与他人或社会关系的紧张、理想主义的破灭，时时上演令人心碎的悲剧；各种明星塌房事件、越来越低的结婚率生育率、越来越高的离婚率、数量飙升的抑郁症患者……令人头皮发麻。

现实是残酷的，人性是复杂的，但我们要相信人的善良与强大。通过这部影片，至少有一点应该牢记，找对象一定远离有黄赌毒嗜好的人，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找人品好有担当的人，不要用无限的付出去讨好不对等的关系，不要妄想改变一个人，遇人不淑，马上远离。同时，不要对未来抱绝望态度，不要极端和对立地看待异性与婚姻，毕竟好男人和真爱还是有很多，现实是美好的，人也可以通过努力创造好的生活。

《消失的她》可看性还是有的，演员也努力了，影片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讨论问题的渠道，也用影像之力对人们加深了一次社会教育。但真正的思考在于个人，热度总会消失，生活仍在继续。暴露人性并不难，因为人性太容易暴露了，但我们要学会辨认和审视人性、接受人性的缺陷并保持善良与理智。如加缪所说：“不做受害者，也不当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