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和老妈咬耳朵

刘忠民

82岁的老妈耳朵突然不好使了，治也治不好，助听器戴不习惯，老妈很是闹心。

为了缓解老妈的焦躁情绪，我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陪老妈唠嗑。

我问老妈：“热不热，空调打开呀？”

老妈手掌弯成了勺状，帮助耳朵听声音，回我说:“不饿，什么都不想吃。”

我说：“晚上给你熬海参小米粥喝，好吗？”

老妈说：“你六舅要来呀，那可太好了，我半多年没见到他了。”

这岔打的，让我啼笑皆非。

等到半夜，老妈拍我的门，问：“你六舅走到哪了，怎么还没到？”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和老妈的对话，就爬起来，对着老妈的耳朵，告诉她：“六舅明天才能来。”

为了圆这个谎，我第二天开车下乡，把六舅接了来，老姊妹俩见面，高兴得不得了。

六舅在我们家住了两天，我发现他和老妈说话交流得很顺畅，起初我以为是他们老姊妹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后来我发现六舅在和老妈说话的时候，总是凑近老妈的耳朵，声音不大，但老妈总是听得连连点头，并不断地回应着什么，老姊妹俩唠得挺乐呵，其乐融融、亲密无间。我向六舅取经，问他说：“为什么您说什么老妈都能够听得到？”

六舅笑着告诉我说：“我是在和你妈咬耳朵呢！”

“咬耳朵？”我眉头舒展，恍然大悟！

从那以后，我就学习了六舅的做法，下班回来，就坐在老妈的身边，靠着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妻子见了，说：“你怎么也和老妈咬起耳朵了？”

我说：“我在和老妈说悄悄话呢！”

一天下班回来得稍晚一些，打开房门，发现妻子也和我一样，贴着老妈坐在沙发上，给老妈讲单位年轻人谈恋爱请她当媒人的事，并征求老妈意见，该不该应承下来？

老妈一拍大腿说：“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这个忙，咱得帮呀！”

妻子又向老妈请教做媒婆的经验，娘儿俩有说有笑，十分快乐。

现在，不仅我和妻子，儿子也加入了咬老妈耳朵的行列，一家三口天天和老妈咬耳朵，有时哥哥姐姐、侄子、侄女、外甥们来了，都靠上前去，和老妈咬耳朵，甚至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咬，老妈呢，专注地听着大家的话，脸上荡漾着快乐幸福的微笑。我想，我们说的话，老妈不一定完全听得清楚，可她需要的是儿孙绕膝天伦之乐的老年生活，只要有人陪伴，有人对她说说笑笑，就是幸福的！

和老妈咬耳朵，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