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幅之间，方寸之内的艺术灵光

在株洲文坛，有宝刀不老的聂鑫森先生，有佳作不断的万宁女士，还有以小小说见长的段淑芳。我今天专门说说对老友曾立力小小说的印象。

实话说，年轻时与曾兄接触并不多，当时他在一家国企当领导，工作当然繁忙，文学写作还只是“茶余饭后”之助兴。我曾应邀为厂里的油印报《枣花》写稿，具体题目和内容早已忘记，稿酬特殊，是其工厂生产的瓷碗，故印象深刻，几十年不忘。后来，工厂改制，曾兄下海，留洋，几经打拼，近年“洗脚上岸”，我们得以重逢，重逢之后，难免旧事重提。几十年的历练，不知曾兄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在梦中有多少回见到了缪斯？聊着聊着，扯到了小小说，有些共识。承他厚爱，发了部分作品给我欣赏。老实说，《安大师》《红军战士001》《路碑》《石码头》，印象较深。为何？别的作品，读后不记得题目和内容，更不用说人物形象了。而这几篇不然，人物形象和氛围营造会刻进或挤进你的脑袋。

《安大师》发《微型小说》2018年第17期。普通工人小安，因有文学写作特长，在同事中“声名鹊起”，连厂长也对之高看一眼。请他到厂办当秘书，他不干。“发配”到最辛苦最累人的车间劳动，有次“摆饭局”还被厂长买了单。恃才傲物的小安，被厂里送到电大学习，顺利进到文化单位工作。与工厂、工友仍有联系，但与厂长一直不碰面。直到有一天，被告知厂长“走了”，曾留给他两大本剪报。只有一只手的厂长，把他的作品都剪贴得整整齐齐。小安才如梦初醒。这个小故事，两个人物，一个少不更事，恃才傲物，一个宽宏大量，珍视人才，其人其事折射出生活的哲理，耐人回味，令人深思。

《红军战士001》，发《百花园》2017年第8期。在国内革命战争年代，在中央苏区，一名其貌不扬的农民，投身到红军队伍中来。但他作战能力一般，首长甚至不“待见”。就是这名战士，经过历练，最后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成为“红军战士001”。这也启示我们，革命胜利是无数个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个001，很朴实，却是种真实的存在，是千百万普通革命战士的缩影。

无论是工厂“一把手”，还是战场“001”，我认为，立力先生撷取生活场景，刻画人物形象的能力，超出一般。他用“欲扬故抑”的手法，写的是身边的小人物，却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这一个”，在芸芸众生中能有辨识度的人物。这样的故事，这样的人物，给人一些启迪，一声叹息，抑或会心一笑，如此足矣。

《路碑》，发《百花园》，被《小说选刊》选载。深山老林中，一位老者，为了纪念战友，为了教育后人，先是自愿为烈士墓守护，后是亲手打造了新的墓碑，篇幅精短，回味悠长。

《石码头》发《小小说选刊》2019年14期。孤零零的石码头，苦雨凄风。“疯女人”对爱情的守望，令人叹惋，多舛的命运，淡淡的哀愁。隔夜冷茶，乃令人难忘的意象，构成凄惋的爱情之歌。情之深，爱之烈、茶之冷、思无邪。凭着一双慧眼，敏锐地捕捉和破译生活的“密码”，在尺幅之间，方寸之内，闪现出艺术的灵光，给读者美的享受。这很不容易。曾立力先生做到了。

——曾立力小小说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