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色处见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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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品读《教师文学》重磅推出谭圣林的中篇小说《转行》,激起我不少回忆。

    1998年到2001年,我和圣林同在《职业与技术》杂志社做编辑、记者。圣林是在1995年创刊之初,以名列前茅的成绩通过招考,从罗霄山下的革命老区炎陵,一头迈进省城的。我来时,他已经担任编辑部副主任。圣林话不多,但是文笔了得,寥寥数语就能切中肯綮,才华得到编辑部同仁一致公认。

    在并肩作战的3年里,我和圣林多次辗转于三湘四水,一起走进职业学校和田间地头,寻找亮点,构思角度,度过了一段最为丰盈的快乐时光。

    这期间,圣林撰写了上百篇反映职校生风采的人物通讯,有的出国留学成为学界精英,有的技艺精湛历练成了大国工匠,有的白手起家创办家庭农场,有的扎根大山带动乡亲脱贫致富,有的加入突击队奋战抗洪一线……这些职校典型亮相推出后,在读者群里激起一浪又一浪的热议,不少佳作还被《读者》《青年文摘》等转载。他也有幸得到了贾平凹、刘心武、汪国真、聂鑫森、吴新宇、邓皓等知名作家的赏识和支持。

    这些人物通讯为圣林后期的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第一手素材。在《转行》中,不少人物形象的塑造就源于这一时期的日积月累。圣林以润物细无声的笔法,为爬坡过坎的职业教育事业增添了一束束明亮,扶起了一个个失落的灵魂,也为职业学校撑起了一把把遮风挡雨的伞。

    圣林从杂志社转行后,笔墨转向了他魂牵梦绕的父老乡亲和养育他的青山秀水。一篇篇短篇小说,就像泉水一样纯味,看似信马由缰,实则饱含真情。

    他写桂林舅舅喝酒,三两句就让人忍俊不禁:“每次付完钱,酒瓶盖子就启开了,一路走,一路喝,家到了,酒光了,手一挥,酒瓶子飞到垃圾堆里,砰的一声炸响,吓得鸡飞狗跳。”

    他写家乡一座山,犹如泼墨一般,勾勒之间,纸上顿时青山隐隐。圣林的老家在山清水秀的炎陵县农村,那里的地物产丰富,那里的人热情好客。会唱山歌的客家人喜欢喝一碗糯米酿的水酒,做几坛山茶油煎炸的馓子兰花根。山里人朴实,有韧劲,特别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生养在这样的水土,让圣林的骨子里有着与众不同的体验。他的短篇小说《半边户》《卖谷》《砍柴》《酒精》等当中的主角善良、本分,就像一朵朵开在山野的无名花,不高贵,甚至带刺,但有着不屈的力量。我一边读《转行》一边想,圣林是一个在生活中迸发灵感火花的人,这些角色是他的兄弟、同事、朋友包括他自己的复合。

    和小说中罗道远一样,圣林师范毕业后,也是分到了乡村学校教书,与乡镇干部、企业员工、学生家长打成一片……那个年代的师范生都是尖子生考取的,个个多才多艺。圣林也曾经在县城的歌舞厅里打过架子鼓,和剧团的演员们打成一片,《来生缘》《站台》《我的未来不是梦》等,演奏得波涛汹涌、泪汗交流。小说中所写的很多往事我几乎都听圣林讲过。

    这正是圣林小说创作的一大妙处。生活是文学的土壤,但文学不是运输生活垃圾的拖拉机。圣林在塑造主人公罗道远这个形象时,小心翼翼地筛选过滤,并规避了真实的自我,避免走入了自传的陷阱。

    圣林在刻画罗道远这个人物形象时,保持了少有的克制,一个充满矛盾的人,一个看起来完美但又存在致命缺陷的人,就这样立了起来。《转行》中罗道远的转行经历,折射出的不只是他个人的无奈,也是乡村教育的无奈、社会选择的无奈。一曲《再回首》收尾,唱出了罗道远内心深处无穷的痛楚和期盼。

    站讲台、当乐手、跑新闻、做科研、干经营、行公益,圣林多轮跨界转行,际遇起伏跌宕,理想的鼓点从未停息。从乡村到省城,从公职干部到公益领衔人,从人物通讯到小说创作,从写真实的人,到写人的真实,圣林一步一个脚印,让自己生活得有滋有味。

    于无色处见繁花。有了这样的执着和积淀,我期待,也深信,圣林今后的每一次生活转折,都会成为生命中华丽的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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