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狗

颜家连

这是发生在1960年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少十老爹在生产队母猪繁殖场养猪，常常深夜在猪场守候临产母猪下崽。

少十老爹一贯胆小怕“鬼”，加之他家门前有三座坟墓，晚上回家总是胆战心惊的。

为了壮胆，他养了条壮实的大黑狗。黑狗对主人十分亲近，总是形影不离围着少十老爹“转”，简直像个贴身保镖。从此，少十老爹的“胆”大了，晚上回家也豪迈了。

一次电闪雷鸣之夜，猪场倒塌了一面围墙，走失了一头还有两个月就要下崽的黑母猪。少十老爹连续十多天，手提一面大铜锣，沿着方圆十几里路不停地用棒槌敲打，不分昼夜地地毯式寻找，却始终没见母猪的踪迹。

队长吓唬少十老爹：“找不回母猪，抓你‘游街’。”少十老爹信以为真。于是他扩大到邻近的县寻找。大黑狗陪伴主人，不离不弃。

这天，少十老爹带的干粮只剩下一个干馒头，看到同样饿得发慌的大黑狗就忍住自己不吃扔给了它。可大黑狗只咬了一口，硬将剩下的馒头塞进了少十老爹的嘴里。之后，主人与狗一路乞讨回家。

后来，少十老爹又突发奇想：从醴陵站乘火车到江西萍乡去找。心想：“离家远点，找不到就不回家了，免得‘游街’丢丑。”当他上了火车，泣泪对大黑狗说：“火车上不准带你，回家去吧！”并将纸袋里剩下的两只干馒头挂在大黑狗的脖子上。

三年后，少十老爹回到老家，听说大黑狗当年回家后不吃不喝，活活饿死了。他家的后人将狗土葬了。从此，少十老爹的家门口又多了一座坟墓。

那天，少十老爹在狗墓前喝酒流泪，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