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阿紫

2022年1月，我喂了6年的流浪猫“头头”失踪了。后来得到消息，那阵子小区里失踪了许多流浪猫，据说都被偷猫贼卖到南方当了食材。

接下来很长时间，我的心情很沉重。头头很会抓老鼠，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抓到一只。我去喂它时，它会叼着老鼠给我看。它还曾哺育过好几只失去母亲的流浪猫崽，将它们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带大……若是个人，头头可谓德才兼备。邻居中颇有些人很喜欢它，有的想过要收养它。然而它是母猫，绝育手术费不便宜。老旧社区居民大多不富裕，于是它流浪了一辈子，未得善终。

我曾多次想将头头带回家，妻子说家里已经这么多动物，我们一个月才挣多少钱？以前我常自诩淡泊名利，被妻子灵魂一问，才领悟到自己可以不吸烟不喝酒甚至只吃素，但若没有一定经济能力，照顾小动物都难做到，何谈帮助身边的人。

5月，父亲去世了。他和球王贝利在同样的年纪动了结肠癌手术，术后球王只活了一年多，父亲活了5年。然而这5年，父亲身体状况很差，身心备受煎熬。离世那一刻，他如释重负。现代医学越来越发达，能让病入膏肓之人续命几年甚至更久，但往往能刷出寿数但无法治愈绝症。想想将来或有一日，我们也将带着重病长寿。

10月，家里15岁的老狗死了。如此高寿，作为主人，按说我们没有遗憾。但它真的不在了，一时还是难以适应。虽然家里动物不少，老狗独自制造了80%的热闹。少了它，顿时倍感冷清。好在有两年半前捡到的流浪蓝猫“大熊”，它虽然不热闹，但一直默默陪伴着我。我写作，它在电脑桌上趴着；我睡觉，它挤进被窝和我一起睡。

11月，岳父送来的流浪猫“小熊”死了。它是一只杂交母蓝猫，在我家生活了不到一年。一开始它就是一只病猫，整天病恹恹地昏睡。吃东西、喝水、拉屎撒尿都悄无声息。由于存在感弱，它的去世倒没让我太难过。

12月29日，一年快过完了，第二天腊八节是我农历生日。一大清早，大熊突然尖叫了两声，口吐白沫。我起床察看，它在客厅地板上抽搐着。我用手机搜索这属于什么症状，还没搜出结果，它已经“走”了。着实太突然了，大熊前一天看上去还好好的。家里也没有什么有毒食物，莫非它以前有过什么基础疾病？这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这一年经历了各种离别，最深的感受是逝者对自己的离去，不会感到痛苦了，真正受冲击的是活着的人。一段段缘分，猝不及防中戛然而止，总会让人难以释怀。

以往我不太“惜命”，觉得年过半百已经够本，如今却体验到了“越老越怕死”。之所以开始怕死，是因为怕有一天我突然“走”了，会让牵挂我的人心里空落落的。所以必须努力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