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绘画中“兔”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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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孙启

    东汉时期著名的经学家、文学家许慎在其被称为是“世界上第一部字典”的文字学作品《说文解字》中,对“兔”字进行了解释:“兔,兽名。象踞,后其尾形。”汉乐府亦有流传许久的《古艳歌》,诗曰:“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而《诗经·王风·兔爰》中则有“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有兔爰爰,雉离于罿”等句。同样在南北朝的《木兰诗》中记载了兔子性别的鉴定方法:“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至唐代及唐代以降,白居易《孟夏思渭村旧居寄舍弟》中有“兔隐豆苗肥,鸟鸣桑椹熟”;王建《宫词》中有“新秋白兔大于拳,红耳霜毛趁草眠”;李峤《兔》中有“汉月澄秋色,梁园映雪辉”。宋代江西诗派的陈与义《题画兔》中有“霜露深林可终岁,雌雄暖日莫忘机”;王安石《信都公家白兔》中有“宫中老兔非日浴,天使洁白宜婵娟”。元、明、清亦然,此处不一一列举。此外还有一些关于兔子的成语与谚语,如形容兔子乖巧性格之外带有狡猾的“狡兔三窟”,《韩非子·五蠹》的“守株待兔”等。而戏剧方面,元代的“四大南戏”中《白兔记》也在其中。

    除了上述文学作品,与兔相关的艺术作品同样比比皆是,在这之中,较能直接呈现兔子原貌的莫过于绘画作品。单以卷轴画为例,悉数中国各个朝代,宋代的画院画家崔白,其人为“改变宋初以来‘黄氏’体制的人物”,他所作的《双喜图》打破了当时院体花鸟程式化及装饰性风格,描绘野兔与喜鹊在某个特定时间下的冲突,十分自然且生动有趣。即使是现存绘画作品较少的辽金时代,兔的题材亦有发现,在叶茂台辽墓出土的《竹雀双兔图》中的两只兔子,一只埋头吃草,一只抬头张望,可谓灵活生动,与后方的丛竹、三只雀鸟相映成趣。

    明代画风粗野一派的张路也绘有《苍鹰攫兔图》,画中的苍鹰欲作俯冲之势,去追逐地面上的兔子;兔子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威胁,呈奔跑跳跃之状。画家将危急时刻的兔子描绘得栩栩如生,画面虽是静止的,却让观者体会到动态情节的张力,同时也将兔子敏捷矫健的身姿表现了出来。此外还有清代沈铨的《雪中游兔图》、华嵒的《海棠禽兔图》等,表现出兔子各种状态下的活动。由此可见,“兔”在历朝历代都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并被描绘在作品之中。

    兔子自古便被认为是祥瑞动物,俗称瑞兔。《春秋》中提到“玉衡星散而为兔”,认为兔子是天上星星的化身。晋人张浚在《白兔颂》中歌颂白兔是祥瑞之物。《后汉书·光武帝记》中有详细的记载,此时期的兔子常作为进献给皇帝的礼物,象征着祥瑞。图文并茂的瑞物图典《瑞应图》亦记载“赤兔大瑞,白兔中瑞”。明代沈德符在其编写的《万历野获编》中,也曾记载嘉靖年间因为白兔为祥瑞之兆导致大众追寻的热潮。此外,兔子有较快繁殖能力及旺盛的生命力,被认为是多子的象征。东晋的葛洪便在《抱朴子》中提及“虎及鹿、兔皆寿千岁。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古人认为兔子是长寿的吉祥之物,特别是白兔。

    在古代绘画中,明宣宗朱瞻基的《御临黄筌花鸟卷》绘数只兔子与雀鸟,群兔神态各异,或依偎或张望,配合岸芷汀兰的小景,整体呈现出一种祥和富贵之景。宣宗擅运翰墨,是个多才多艺的统治者,“点墨写生,遂与宣和争胜”,甚至可与宋徽宗相比较。画中兔子扮演着烘托祥和景色的符号性母题,带有吉祥的性质。

    另一件作品是清代冷枚的《梧桐双兔图》,绘梧桐树下的两只白兔,一只引颈眺望,另一只匍匐在地,给人以宁静之感。究其创作背景,似为中秋佳节所作,带有吉祥美好的祝愿,且白兔所搭配的梧桐亦是祥瑞的象征。《诗经·大雅·卷阿》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意为梧桐能够引来凤凰,而凤凰为古人心中的瑞鸟,能够引来它栖息,想必梧桐也是吉祥之物。梧桐与白兔,再结合节日氛围,甚为祥和。

    除此之外,南宋萧照所绘的《中兴瑞应图》也值得注意,此图由十二幅绘画及十二首赞语所组成,萧照绘图,曹勋题赞。作为宋代的政治绘画,《中兴瑞应图》意在宣扬高宗即位名正言顺,不禁让人想起宋太宗赵光义同样对皇位继承之事有所介意。画中的第十幅名曰《射中白兔》,画中左边绘有一大批骑马的队伍,而右边则有一只白兔被射中倒地。此幅的赞语是:“上驻磁州,晨起出郊,骑军从行。马首忽白兔跃起,上弯弓一发中之。将士莫不骇服。然兔色之异、命中之的,二事皆契上瑞。臣谨赞曰:维是狡兔,色应金方。因时特出,意在腾骧。圣人膺运,抚定陆梁。一矢殪之,遂灭天狼。”将射中白兔作为吉兆,预示着地方的平定,说明了兔子是带有吉祥属性的灵兽。以上的例子可见兔子吉祥的寓意深入人心。与此同时,兔子的寓意及其形象也极大地丰富了中国传统艺术的题材与历史。

    本文摘自《文物鉴定与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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