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灶

黄清卫

祭灶，是过小年这一天祭祀的主要习俗之一。小年一过，春节的气氛愈来愈浓，而母亲就在小年这一天以最为隆重的仪式祭灶。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母亲清晨起床，将饭做好，尔后把我们姐弟从暖和的被窝里喊起来吃饭。吃过早饭，母亲便给我们安排好打扫卫生的工作。分配完任务后，她还要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我们一起把家里的犄角旮旯打扫干净，全家要过一个干干净净的年，晚上我还要敬灶王爷，送灶王爷，让他老人家保佑咱家来年红红火火……”

我们姐弟各司其职干起来。我那时候年龄尚小，就是帮姐姐和哥哥跑跑腿，洗洗抹布，换换水。爬高上梯、大搞卫生的活自然是姐姐和哥哥去干。忙忙碌碌一整天，大家总算是把平日里杂乱无章的土坯房和前后院收拾的整整齐齐。这个结果，母亲是相当满意的，我从母亲的笑容里，能感受到这一切。

夜幕降临后，母亲就“演”起属于她的独角戏——祭灶。那时候，家家户户一般将灶王爷图像供奉在厨房的显要位置，我家厨房也不例外。母亲起先将手洗了又洗，生怕对灶王爷大不敬一样。而后将旧灶王爷像慢慢揭下来，安顿好旧灶王爷像后，母亲就将香炉里的香点燃，再拿来两根红蜡烛点亮，安放于香炉两侧，然后还要摆上瓜子、花生、苹果等贡品。这些贡品，我们姐弟平日里是根本见不到的，那就更别说吃了。因为母亲说这些贡品是用来“敬爷”的，娃娃吃了不好，我们姐弟只能望果兴叹，把口水往肚里咽。

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母亲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极其恭敬地对着灶王爷像先作三个揖，再磕三个头。我那时年幼无知，看到母亲这种神态，光知道偷偷傻笑。母亲见状言道：“笑啥呢？妈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让他老人家保佑咱家明年红红火火，我娃可不敢胡笑，小心灶王爷不高兴……”我似懂非懂地凝固了笑容。母亲磕完头后，让父亲在院子中间放了一挂鞭炮。父亲嘟嘟囔囔地说：“封建迷信老一套……”母亲急忙白了父亲一眼，父亲这个无神论者便不再言语了。至此，母亲送灶王爷返回天宫的祭灶仪式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母亲是一个胜利者，因为平常家里都是父亲说了算，母亲在小年这一天祭灶，是扬眉吐气的一天。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又将早已准备好的新灶王爷像缓缓地贴到供奉之处，依旧将原来的祭品摆好、依旧口中念念有词、依旧作揖跪拜，以此算是把灶王爷从天上“接”回来了。把灶王爷接回人间后，母亲还是让我们姐弟分食了这些贡品，并自圆其说的告诉我们：“我娃吃了这些贡品，你们身体都能健健康康，安然无恙！”本是父亲祭灶的事，但因父亲不信这些，母亲却干了，而且年年如此虔诚。我深信善良的母亲初衷是好的，只是为了这个家的日子能过好，但她没能力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只能借祭灶以慰藉。

现在过年母亲祭不祭灶，我的心里都是欣慰的，她健康长寿，就是我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