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鸡首壶从祭祀走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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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物名:东晋鸡首壶年 代:东晋出土年代:1983年出土地点:中南林学院材 质:陶瓷馆藏地:株洲市博物馆

    郭亮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唐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的这首《过故人庄》可谓耳熟能详,故人过访,有新炊的黍米,走地的土鸡,更有“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舒适惬意之感,一幅田园风光的绝美画卷徐徐展开于目前。

    作为人类最早驯化的家禽之一,鸡在中国民间信仰体系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亲友往来,宴饮酬酢,席上总不能少了一味鸡馔,故民间有“无鸡不成席”之说,且鸡谐“吉”音,有吉祥安宁之寓意,非止厨间席上,即各种生产、生活工具中也时常见到以鸡为主题的装饰部件,譬如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鸡首壶——因壶嘴流部的鸡首形装饰而得名——足见古人的生活情趣和文化内涵,更重要的是,亦侧面反映了动荡年代里人们对吉祥安宁生活的祈望。

    株洲博物馆亦馆藏着如是一件精致小巧的鸡首壶,1983年出土于石峰区某东晋墓葬——当时是原中南林学院的搞基建工程,施工过程中意外发现墓葬,上报后湖南省博物馆派人协同株洲市文物局的工作人员一同清理,共计清理出青瓷器、陶器、银器、铜棺钉在内的遗物十九件,其中,尤以那件精致小巧的鸡首壶最为精美,且与长沙南郊烂泥冲“晋宁康三年刘氏女墓”所出鸡首壶形制相似,只是体形更小巧,腹部更扁平,此外,墓中出土的唾壶、盏、钵、陶圆果盒都是东晋墓葬中常见的随葬品,覆斗形的棺钉帽也是长江中下游地区东晋墓葬断代的典型器物,据此,则可以判断为,这口随葬的鸡首壶为东晋时的产物。

    鸡首壶,又称鸡头壶、天鸡壶,晋时称“罂”,得名自然来自于壶嘴流部的鸡首形装饰。株洲博物馆馆藏的这把鸡首壶,为盘口器形,颈较细长,腹鼓而扁圆,大平底稍内凹,肩部附有两个对称方桥纽,鸡首直耸,鸡口为流,通于腹内,鸡冠有四尖,眼向两边突出,鋬较直而高过盘口,作鸡爪状握住盘口,呈现四个爪趾,器外施满釉,釉色青绿,釉面滋润,其发亮的釉面有较强的玻璃质感,可见其形成于较高的温度下,器形十分规整。由于釉色肥厚,加上别致的造型,仔细端详该鸡首壶,犹如一只嗉囊饱满、昂首挺胸、扇着翅膀、尾巴翘得高高的雄鸡,诚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鸡首壶的出现,与我国自古崇鸡的文化现象有关。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养鸡的国家之一,距今七八千年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如河北武安磁山、江西万年仙人洞中,就曾出土过驯化后的家禽鸡骨。在距今5000年前的大汶口文化中期,就有外形像鸡的陶器出现。鸡在古代是吉祥之禽,“鸡”的发音与“吉”谐音,公鸡的“公”与“功”、鸡冠的“冠”与“官”、鸡鸣的“鸣”与“名”又是谐音,因此古人常以鸡的形象兆示吉祥、生命、阳刚,也以鸡寓意“功名”或“封官晋爵”。

    鸡首壶最早出现在东吴,是越窑、瓯窑的一种新产品,以后全国各地瓷窑都有烧制。西晋永嘉之乱,晋室“衣冠南渡”,把中原文明和先进的生产力带入到南方,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引领一时风尚的鸡兽壶的烧制方式,现今考古发现表明,非止湖南,福建、两广、川贵、山东等地也都有出土具有鲜明时代特点的鸡首壶,足可见此壶之风靡——专家分析,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政权更迭最频繁的时期,长期处于封建割据和连绵不断的战争中,鸡首壶之流行反映了战乱年代人们对吉祥安宁生活的祈望——尤为重要的是,鸡首壶之形制因时代的发展而有所变化,又因其有随葬的功能,所以这些细微的变化往往成为考古工作人员对墓葬进行断代的重要依据。

    从时代衍变来看,西晋时期的鸡首壶,壶身、壶颈比较矮,鸡尾较小,有矮胖敦实的特征;东晋时期的鸡首壶,壶体略高,鸡首有了颈部,鸡尾被曲柄取代,壶身更为浑圆;南北朝时期的鸡首壶瘦高,装饰也从简到繁;隋唐时期,鸡首壶数量剧减,造型结构、比例尺度都趋于失调,使用功能也随之衰退。

    从器物的使用功能来看,最初鸡首实心不通,是一种殉葬的冥器,而不是实用之物,鸡首应有祭祀意义;后来演变成鸡头可通水、鸡尾变成龙形柄的使用之器,这时的鸡首则有装饰美化意义;再到后来,因实用性强,大批量生产,快捷、简便,壶上捏塑的鸡首、龙柄等动物的形象逐渐消失。鸡首壶从随葬冥器演变为酒器、茶具等生活实用器。唐以后,随着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经济繁荣,鸡首壶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鸡首壶“流”倾倒液体的功能并未随之消失,而是被执壶延续。

    总之,小小的一把鸡首壶,不仅寄托了战乱时期人们对美好、安定生活的向往,同时也体现了中国陶瓷历史悠久、工艺精湛、内容丰富、艺术表现多彩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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