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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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散文

    小区来了一位河南籍的中年男子刘姓帅哥,在小区占空间三十平方米的地方架起了他的小作坊,轧棉花的机子、抽蚕丝的机子、踩被子花纹的大缝纫机各一台,一张铺展被子的桌子。听说上半年在我们这工作了两个月,下半年又来干了半个月了,他说马上要走了,疫情期间,蚕丝200元一斤,骤然降到160元一斤。大家都说不识货,他立马用84消毒液将蚕丝溶解成水,还用打火机烧到看上去无任何残留物质,很多人想年年来这做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就不会敢再来了。正好下半年我家要乔迁新居,一下子做了三床,还免费翻新了三床棉絮和一床桑蚕丝的被子。

    刘帅哥做事麻利,为人谦和,不到1米7的个子,笑容总挂在那张不大不小的脸上。在他工作的过程中不时有人来问价,也有做好没付款就将被子抱走的,说是下午再来做一床。我笑着打趣他,你不怕别人不来了,他非常自信地说不会的,几百块钱的(丝绵材质),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会为区区小钱做出不开心的事来。他说他们老家很多人一年四季都在外干这种活,一个人够了,老婆都在家管孩子。三个小孩,老大17岁,最小的7岁,两女一男孩。他说常年在外吃便餐,睡在铺展被子的桌子下。我掀开布帘子,看他床上还整齐有序。我说一个男人就可以睡在这四周无墙又无门窗的室外,如果是女的就害怕呀。他说没有关系的,我们那也有女的一个人外出做这行,现在小区到处都有监控很安全的,我经常将东西扔在这,外出办事大半天也无人动我的东西。

    在我将旧棉絮拉来翻新时,发现竟是娘为我结婚时准备的被子,被子中间还被我踢了一个洞,农村出来的我节俭惯了,一直舍不得扔掉,冬天还当垫被使用。拉过来被刘帅哥放在轧棉花的机子上重新轧一遍,旧的棉絮霎时开出了白花花的新棉花,蓬松而显干净。棉花上偶尔还遗留着棉花树上短短的枝条梗子和细小的叶子,看着这些,泪水情不自禁溢满眼眶,眼前似乎呈现母亲弯腰拾棉花,坐在床上拣棉花,猫着腰纺棉花的场景。

    上世纪70、80年代,农村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冬天母亲怕冷,几块布铺在床单上,床上就是一个小作坊,天还未亮就在那挑拣棉花,将棉花中不干净的东西都要剔除。家中所有人的棉袄、穿的纱衣、盖的被子以及我结婚时的棉被都是母亲一朵朵棉花亲自纺织而成。记得那时父亲脾气大,为了让母亲早点休息还打掉了几个电灯泡。

    想起父母亲的艰辛,将被子翻新一下我觉得是很值得的,翻出来的被子跟新的比也差不到哪去,外面还用一个洗干净的半旧半新的被套套着,一起让大缝纫机踩成不能随便拆下来的花样图案,上面铺一层新的床单当垫被使用,平时晒晒湿气就可以了,这样又可用上五至十年了。

    直到现在,母亲的“作品”依然陪伴着我,我还真不太喜欢那厚厚的席梦思床垫,鬼知道里面塞了一些什么材质,自己亲眼见的才放心,透气环保。我对商店的品牌被丝毫不感兴趣,而喜欢母亲捡的土棉花,重新加工的费用还要一百元呢。母亲87岁了,再也不能为她的儿女孙辈操持张罗这些集重体力与技术于一体的活儿了。这也是我对母亲赠予我的棉被倍加珍惜的原因。

    当今网络上爆料很多不放心的棉产品,让人们思念、追求回归自然的、纯正的、最简单的加工方法,不过比起以前的纺棉机、织布机还是先进、快速、美观多了,他说他们确实抢走了工厂的些许生意,全国各地都有他们那的人在各大小区生产、加工。疫情席卷城市的大街小巷和农村的山庄田野,空气中似乎让人感觉有点窒息,立冬后的天气晴朗如秋,胜利的曙光浮现,刘帅哥是否早已抵达属于他的温柔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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