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就食碗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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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株洲味

    雾霭散尽旭日高,

    水口小巷香味飘。

    三千银丝氤氲气,

    一碗米粉话寂寥。

    米粉,又称米线,因南北差异叫法不同而已。湖南人爱吃米粉起自三国时代:关羽带兵攻打长沙,北方将领和士兵吃不惯米饭,伙夫便模仿制面过程,将大米舂成粉,蒸熟后搓成条,如面条一般下锅煮熟。也有传说,两千多年前,嬴政为统一中国,派兵远征南方,秦军多为陕人,惯吃面食,而南方不产小麦,于是便有了碾米成粉制成面条状再烹制的饮食方法。

    炎陵客家人生活既简单又实在,把米粉的“米”都省了,就叫“粉”。因为米粉店投入小,价格经济实惠,食用快捷方便,口味大众化,所以山城大街小巷都是粉店。

    水口的粉是出了名的。除开毛主席说“水口是个好地方”,还缘于一个典故——“同意食碗粉子”。一对青年相亲,二人见面后交谈完毕,到达饭点,男方问女方是否同意,若同意即去“食碗粉子”,女方欣然前往,于是成就一段佳话。后来客家人把“同意食碗粉子”当成商量事情达成共识的通用语言。

    我爱吃粉,但恋上水口的粉是在今年工作调动于此。

    初到水口,同事们便热情地介绍哪家的粉好吃,于是便一家家去试,结果口味各有千秋,嗦完粉后,感觉就一个字:爽!

    每家的店面都是朴素简洁,几张四方桌,几张木板凳随意摆放,桌上毫不吝啬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调料,可咸可淡,可辣可酸,根据顾客口味、喜好自助搭配。小店内香味扑鼻,顾客进进出出,吃完扫码付款走人。老板即是大厨,在炉子前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从桶子里抓起米粉,放入大铁锅的沸水中,用长竹筷在锅里把米粉撩开,待铁锅里的水再次沸滚便撩起米粉,下方用一个竹漏盛着,再用竹筷夹着米粉一前一后一推,整整齐齐码到了海碗里。海碗里早已放好盐、味精、酱油、猪油、骨头汤、葱花……没有服务员,顾客都是自觉地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端着碗依据自己的喜好放码子。码子的种类较多,有肉丝、牛肉、鸡蛋、木耳、酸菜、榨菜、海带……荤素自取,纯朴的客家人从不会因为顾客光加荤菜码子而加价格。

    光头粉也不错。一碗好粉,精华和灵魂都浓缩在了汤里头。汤都是用筒子骨、鸡骨架熬出来的正儿八经的高汤,清而不寡,鲜里透香,喝着有种浓郁的质感,米粉搁进去,口感柔顺,滑滑爽爽,往往我们会连粉带汤一起吃个精光。

    我曾向店里的老板打听熬汤的秘诀,老板憨憨地笑,说哪有什么秘诀咯,只是做汤要舍得花本钱,必须早起挑选新鲜的猪筒子骨和鸡骨架,不能图便宜买冷冻的。熬汤也有讲究,不能图省事,骨头要用热水焯一下,捞去浮在上面的血沫,再放到锅里,置于旺旺的炉火上,待汤翻滚时再压住火势,慢慢炖熬,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大火熬粥,细火炖肉”的意思。

    难怪汤特别好喝,看上去清亮,吃起来滑爽,纯正的鲜香味,没有丁点腥味。那味儿仿佛能钻到骨子里,像陈年老酒一样醇厚绵长,回味无穷。老板一边抄起一把长长的勺子搅动着汤汁,一边补充道:“熬汤偷不得懒,要蛮长时间,从晚上开始,一直要熬到早上才到功。”说完又是憨笑,像汤一样纯正。

    于我来说,一碗粉还是打开记忆的钥匙。儿时,说去吃碗粉,那可是体面的“下馆子”,吃粉都带有一种仪式感,全家人不敢懈怠,都收拾得漂漂亮亮。到攸县师范读书的时候,正在长身体,我经常感觉腹中饥饿,总是被校园旁边香味四溢的粉馋得直咽口水。但一碗粉要1.2元,一个月24元的生活补助得计划着花,只能在周六了才去奢侈一回。那时的调料没现在这么讲究,桌子上就是一点盐巴、一点辣椒粉和一点酸菜。即便这样,我一阵狼吞虎咽,还没吃出粉的滋味,就把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记忆中的粉也好,水口的粉也罢,菜码、米粉、浓汤以及各种调料在竹筷的搅拌下相互融合与包容。端起粉,无论你是大快朵颐,还是细嚼慢咽,滚烫的食材入口,粉的丝滑柔韧,菜码的清新浓香,在你唇齿间瞬间爆裂,美味激荡着口腔中的每个味蕾,温暖着你的胃,甜蜜着你的心,成就了山城客家人情有独钟原始纯粹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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