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爷爷的菜

散文

周遒

我常拉着儿子去河边晨练，再带他去菜市场买菜。之前，他总嫌市场又吵又臭，但最近这个月他变了。

一切改变都因为一位老爷爷的魅力。他也姓周，70多岁，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铄。虽然他的摊位不大，但菜品丰富，青皮豆、芦笋、凉薯、芋头、萝卜菜、白菜，样子一般，却胜在新鲜，一看就是时令自家菜。

周爷爷其实是我父亲。深秋临近，早晚慢慢变冷了，他去市场也没有那么勤了。又一个周末，周爷爷打来电话过来，说家里菜园子的菜长起来了，要我们拿点菜回去吃。儿子听说了喜出望外。

我们如约而至，一下车， 就直奔菜园点兵点将：青皮豆、凉薯、芋头、萝卜菜、白菜……一旁的周爷爷乐得合不拢嘴，很有成就感地夸儿子，说他是最好的孙子，竟然认识这么多菜。

奶奶喊吃饭了。吃饭时，儿子专挑蔬菜瓜果，边吃边说好吃，周爷爷得意洋洋。

临走前，周爷爷把我们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我说，不用这么多，我们每天做一顿饭，吃不了这么多……

周爷爷的脸拉得老长，一边把放在车上的菜往外面挪，一边说：“不要算了！我年纪大了，种菜也吃力了，你们要好多就拿好多吧！”

老婆见状，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接着又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儿子连忙说，爷爷，要咧，都要咧，这个菜好吃咧，我要！

周爷爷的脸又平整了，抱着我儿子说：“还是我熙熙懂事。”于是，我们拉着一车菜准备回家。

车发动了，儿子又把车窗摇下来，把头伸出去，“爷爷，记得有空到菜市场来哦！”

周爷爷连忙大声回复“好。”

透过反光镜，我看到村口的周爷爷和周奶奶还在朝我们的方向张望，没有离去。

我眼睛湿润了。三十年前，父亲带着我和哥哥骑自行车到爷爷家拿菜，如今，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故事，不一样的人而已。

卖菜是一种形式，也是父亲一个“借口”；种菜是一种传承、一种寄托；拿菜是一种情愫、一种守望。而这一切，都是我们家独有的一种亲情表达。

我不想父母如此操劳，但又想多见他们几面，一直吃着他们种的菜。

早两天，周爷爷又打电话来了：“菜园里的菜长势喜人，快拿点菜回去吃”。我说：“好，疫情来了，大家都听从指挥，服从安排，居家静默，你们也别乱跑，不要给城市添乱。菜，我肯定会来拿，等疫情结束，你装多少我拿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