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三餐

倪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九郎山人们，一日三餐必不可少。都说“早要吃得好 ，午要吃得饱，晚要吃得少。”那是富人的养生之道。九郎山的人们，喝了九郎山的水，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长寿老人比比皆是。他们奉行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烟火十足。

天刚蒙蒙亮，主妇们就起床了，为一天的早餐做准备。沐着一身的晨光，淘水洗米下锅。伴随着炊烟袅袅，鸡鸭开始出窝，狗吠此起彼伏，男人们下地加早班，孩童们拿起书本在自家门前咿咿呀呀读课文。

九郎山的女儿，都是厨房的一把好手。饭下锅了，就去催起孩子，孩子安顿好了，就去放出鸡鸭，鸡鸭吃饱喝足了，拍拍翅膀走开了，又去菜地摘来新鲜蔬果。

厨房一顿乒乒乓乓，香味儿就飘出来了。桌子上的鸡蛋，是给男人补充体力和给孩子补充脑力的，青菜则自个儿一个劲地往碗里夹。九郎山的女人，天生这样贤惠。如果男人在外打工或孩子需要带饭去学校，早餐则更加丰盛。一个大饭盒是男人的，饭要压紧实，菜要下饭，特别是辣椒得多放点，男人都是体力活，油水得多点。小饭盒是孩子的，长身体呢，得吃营养，鸡蛋煎韭菜香，孩子爱吃。早餐桌上的女人几乎是一口饭也没吃地在张罗老公和孩子。待他们出门，女人才回过身子，端起饭碗，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男人和孩子的残留菜肴。吃罢，女人洗碗、洗衣服、搞卫生，就忙开了。

午餐，也许是最简单的，也许是最隆重的。简单，是因为男人和孩子不在家，女人随便就可以打发自己。扒拉几口早上的剩饭剩菜也可以对付，没菜了，随便到咸菜缸里掏出一些腌菜也可以对付。

但如果男人和孩子都在家，午餐就格外隆重。请客在中午是必须的，荤素搭配是必须的，热热闹闹是必须的。家里来了客人，去把家里的长辈请过来吃饭也是必须的。女人边忙活择菜洗菜切菜，吩咐孩子去菜地再摘几根大蒜回来，呼唤男人拿酒出来陪客人，一派热闹祥和。吃饭时，长辈和客人坐首席，男人陪酒，孩子坐下方，女人待菜上齐了，才擦擦围裙上桌。劝酒是男人的事，但女人大多心疼男人，只恐自家男人喝醉酒，会喝酒的往往偷偷替男人喝酒，不会喝酒的就劝男人少喝点。但男人不一样，开始的时候，一个劲地说自己酒量不行身体不好不能多喝，喝到六成醉的时候，就开始吹牛，“感情深一口闷”“我曾经喝死过一头牛”……隆重的午餐就在东倒西歪的男人的呼噜声中结束。

晚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放学的孩子，散工的男人，忙碌一天的女人。合家聚在一起，男人悠闲着前门后院溜达，女人在厨房忙碌，孩子在门前写作业。劳作了一天的男人和上学一天的孩子必须好好慰劳一下。汤菜是要有的、荤菜是要有的、青菜也是要有的，晚餐可以吃得很悠闲，慢慢吃慢慢聊，聊一天的学习和工作，聊左邻右舍的鸡毛蒜皮，聊孩子的老师同学，聊鸡鸭的行情价格，一家人其乐融融。

九郎山人们，就这样在烟火中的一日三餐中，一代一代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