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一端连着城市,另外一端,通向梦里。中间线上停着一个村子,名字叫高路。随我,四处走走,让你珍珠般的翅膀徐徐展开……”炎陵船形乡高路村本土诗人苏宏深情地召唤着我前往。
高路入云端。这不仅仅是一句诗,更是高路村村路的写照。从船形乡政府所在地起步,便开始上山。仰望山顶,云蒸雾绕,山路蜿蜒曲折,像一条玉带盘缠于腰际,飘然起伏。车子缓慢向上攀爬,一会便喘着粗气。我曾行走过湖北恩施太阳河境内的“十八拐”公路,惊叹其险峻与刺激,与眼前的高路比,却不知少了多少“拐”。好在车窗外不单调。路边的野花全开了,有黄的,有红的,有粉的……形成一条长长的五颜六色的地毯。我真想弃车步行,呼吸着暗香浮动的山间空气,观赏那摇曳多姿的花草树木,聆听林间百鸟的婉转吟唱。
随行的村干部告诉我,高路村振兴是从筑路开始的。原先的高路坡陡、狭窄,且是泥石路,遇到雨雪天,里面的人下不来,外面的人上不去,村子就这样被大山阻隔。后来修了水泥路,但由于资金原因,路不宽,会车不便,防护不力,险处重重。近几年帮扶工作队驻村后,才有了今天的高路。
车终于爬上山顶,两边雾气即刻涌到身边,行车犹如大海里行舟,只是没有那种剧烈的颠簸感。我在想,该下山了,再拐上几十拐便会到村子。孰料,车子仅溜下一个长坡,便是村头。
下车张望,令我大吃一惊,只见村子的尽头依然是重重叠叠连绵不断的山峰,两旁则是冈峦耸立,山峰青得像透明的水晶。真是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谷,不知地之厚也。
村子是由一条长长的山谷组成,村舍零星地缀在谷带上。高路村不大,百多户人家,全部散居在650米至800米高的山头。这里曾是一个深度贫困村。帮扶队来了后,高路人才开启了发展经济,振兴乡村之路。先是村里筹集资金100多万元,男女老少齐上阵,拓宽硬化村组道路、装路灯、改农电网、启动安全饮水工程、打造文化广场,一连串大动作,村子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尔后,村里又通过公司加农户模式,采取土地流转与土地托管的方式,发展高山水稻蔬菜种植。尤其在泉水的源头种植的黑米,香糯软甜且富有营养,包装后价值不菲。村民们在公司上班每月拿着1000多元工资,田地拿着每亩200元租金以及年底公司的分红,日子开始红火起来。仅几年光景,这个曾被大山阻隔、村民背井离乡的深度贫困村,一个华丽转身,变得人心齐了、景色美了、腰包鼓了。
晨曦,我漫步在村间小道,两岸青山阵列,飞鸟刺破苍穹;脚下小溪奔流而来,泉水叮当,叩响山谷。遥望远处,有着传奇故事的金紫峰峰顶如一朵闪闪发光的雪莲,无须任何多余的装饰,本身就是大自然一个绝佳的奇迹。
高路村风物秀美,白天有日景可观,晚上有夜景可赏,村民们不负大自然的恩赐,又开始搞起了旅游休闲项目,这便是独具高路特色的《山里·我家》——他们把农田整理成片,把村组道路注入文化元素,将一个废弃的烧瓦窑,盖上木质雨棚,用砖砌成围炉茶座,用怪石雕刻出十二生肖图案,把鹅卵石镶嵌于清澈的沟渠里,再在屋前左右以竹筒装饰……一个农耕文化的体验式教育基地破茧而出。
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在路上。秉承这一理念,《山里·我家》不只于游,而是集修身、读书、饮茶、农耕、讲学、交友于一体。它是一个让人简单、自然生活的地方。在这里所有活动都不作刻意安排,而是随时序的流转,让你品尝大山里的春夏秋冬;在极简的动与静之间,磨炼意志,净化心灵,修复生命状态。有游客欣喜地写道:“午后,风暖暖的,掬一捧美丽的金鸡菊轻触鼻尖,顿感淡淡的清香荡漾在心头。有风,有花起舞的日子,静听生命的律动,美丽岁月的从容。”
黄昏,移步《山里·我家》,当我的目光掠过那一栋栋红墙碧瓦的民宿,以及民宿前微波碎月的水池,心头即刻升腾起一股温柔而凄怆的美丽,尘封已久的记忆像浮雕一样涌现在眼前:我穿越到童年,和前来参加夏令营小伙伴们一道,抓知了,捉泥鳅,打水仗,把天真与顽皮挥洒到极致。我在想,万物皆有灵,心诚事便成。聪慧的高路人不乏机巧浪漫:原本破烂的木门,伴以画图,就有了机趣;丑陋平庸的石级覆以青苔,就有了灵性;庭院深深,安放风车、水车,便有了古意,有了乡土之气。
我坚信高路人凭着灵气与坚韧,这个云端上的村子明天的模样会更加俊俏,香甜的日子将时间与空间无限延伸,直至幸福万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