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坪是炎陵县(即原酃县)霞阳镇的一个老村庄,古称千亩坪、天渺坪,意即平整开阔之地,古地名起源何时已无从考究,天坪这一称谓则是1950年由千亩坪更名而来。
千亩坪、天渺坪之称谓是有史料依据的。据炎陵唐姓族谱《塘婆园院记》载:炎陵“二都康乐乡多坪也。其中央诸原,平旷尤美,望之坦然而清秀者,千亩坪也。”炎陵《黄氏族谱》也有文载:“康熙二十三年(1684),粤彬公率祖妣张孺人,不惮劳苦,逾越艰险,辞粤省来酃邑,卜居于二都天渺坪堰塘下,创宇立业。”如今,在天坪村还有一个叫千亩坪的村民小组。
炎陵县迄今为止考古发现的两处汉文化遗址也均在天坪村,以木子坳遗址面积最大,达1000平方米,采集多为泥质灰陶、硬陶,另有刀、镞等石器。这也说明,天坪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人居历史久远的老村庄。
天坪村距炎陵县城约10公里,距炎帝陵约2公里,与原天坪茶场为邻,与枧田洲、龙坑、霍家、西台村接壤,是原三河镇政府(2016年并入霞阳镇)、原县委“五七干校”所在地,村域总面积2.76平方公里,现辖千亩坪、印子下等12个村民小组,全村总户数438户、人口1500余人。民众姓氏有张、房、廖三大姓,以张姓为最,传统用语为客家话。
从建置沿革看,民国年间的千亩坪是康乐乡的一个村。1950年全县设4区48乡,千亩坪这一地名从官方文件中消失,代之以天坪,是时天坪乡属二区。1953年,天坪乡调整为天坪、垄坑两个乡,仍属二区。1968年实行人民公社化,公社下辖大队,天坪大队属三河公社。1984年恢复乡镇建制,天坪村属三河乡。
“平原千亩,间有区塍封植之迹,似古画井遗制”,这是《炎陵初志》中对千亩坪的粗线条描绘和记述。在古籍中,千亩坪是一个荆棘遍地,缺水多石,贫瘠难耕的穷地方,也是炎陵少见的平坦开阔之地。清长沙人毛国翰(1772—1846)有《游千亩坪》诗云:“山田瘠易富,渚田肥易贫。石田不可锄,弃置遂费成。”
但当地老百姓为了生存,焚烧荆棘,垦荒造田,以竹引水灌溉,学习种植栽培,终年力耕不辍:“田家念衣食,力作忘艰辛。此邦勤树艺,原隰田畇畇。烧畲及坎坷,芟荑尽荆榛。疏泉落云窦,翠笕通霜筠。墝埆非一壤,刈获无不伦。胡兹千亩地,竟废溪涧滨。无乃自天荒,造物非不仁。岂无抱甕力,灌溉穷崖垠。”
因无水源,清道光戊戌年(1838年),庠生周本镐出钱雇工开挖堰塘,凿涧疏源,引水轮灌,昔日的石田方有所收获。“倘看几稜熟,岁余多廩囷。遍野禾穟黄,平畴秋气新。人语隔篱落,烟火暝四邻。喜闻今年丰,感兹雨露匀。粒食自何世,永念初古人。”春华秋实,“天水田”终见“禾穟黄”,农家既感恩周本镐的大德,也感恩老天爷的“帮忙”,更不忘感恩发明五谷的炎帝神农氏。
天坪村临近洣水,却是一个严重缺水的地方。虽有堰塘,但杯水车薪难抗大旱,广阔的土地只能部分旱作,难以规模种植水稻,百姓生存困难。因此,有“十年九旱”“天坪好大坵,十年九不收”“有女不嫁千亩坪”之说。
史料记载,1916年7月下旬,全县久旱不雨,溪坝断流,千亩坪、桐子园人畜饮水需从数里外的河里提取,耕地颗粒无收,民众多以草根树皮为食,许多人背井离乡外出逃荒。
1965年11月,炎陵县委、县政府从全县调集7000多精壮劳动力,奋战两年时间建成河东渠道。渠道从上游鹿原镇黄石引水,途经20多公里,沿线灌溉面积3万余亩,昔日的“千亩坪”终于有了生存发展之水。此后,天坪百姓将这里的一个个小山包铲平,一片片荒地变良田。
因地势平坦,交通便利,人口众多,天坪在同治年间就开设了墟场,是三河范围内两大有一定影响的墟场之一、全县定期逢墟的9个墟场之一,成为聚集人流、集散物流之地。1958年集市贸易被限制,天坪墟关闭。现今,天坪墟场尚存交易遗迹。
天坪的人物也出了不少。林石珠是天坪人代代相传的厉害“角色”,《酃县志》也不惜笔墨叙之。
林石珠(1852-1930),字达美,天坪村刘备墩人。林幼时曾读三年私塾,后遵父命赴广东梅县师从林泰秋习武,又在江西永新参师。经十余年拜师学艺,练得一身超群武功。清朝同治九年(1870),林与酃县著名武师刘开剪、张邦僡一起,以舞狮、贩盐、卖油为业,四处游走。
一次在十都万家祠舞千脑狮,连续7天,当地人还不让走。为谢东道盛情,林一手舞狮头,另一手托起门前石狮(约360斤),在祠堂内连走三圈。围观人群莫不咋舌,万氏族人厚礼相赠。一次去广东挑盐,夜宿石坳旅店,遭强人打劫。林先抓过为首者,卸脱其手关节,然后又用烟杆一一拨开对方打来的柴棍,警告说:“你们如改邪归正,断手我包医好。如继续逞强,叫你们都断手断脚。”为首者喝住众人,林便将其关节复位,当时即伸缩自如。强人惊愕离去。
光绪年间,他挑茶油去江西,经遂川县巾石镇,被一欺行霸市的店主低价强买。回来与刘、张商量后,又挑三担茶油前去,店主倒油时借口油质差,命一群打手围攻。林、刘、张三人只几招,就将对方打得败走。临行前,林抱拳对店主说:“我家住酃县天子坟,小地名刘备墩,如有事前来找我。”店主果聘高手上门寻衅,扬言不打死林达美不回去。林在回避、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只好交手,将其抛在石阶上,并送跌打丸一粒,嘱其服用。但来人不听,将丸丢掉,结果死在半路。之后,对方又连续两次聘来打手取林性命,均败阵而回并死于路途。从此,林再不言打、不教打。1919年,相邻的金家村办“习武堂”,三次登门聘林掌教,均被婉言谢绝。晚年以行医为业,对贫病交困者从不收取钱物。1930年病故,时年79岁。
如今,天坪交通便利,有水有田,有池有园,村民活动休闲场所和设施齐全。实行土地流转后,这里的大棚蔬菜、时令水果等生态农业方兴未艾,部分劳动力转移园区就业,成为亦工亦农新农民,昔日的穷地方已成为富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