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阅《锺叔河书信初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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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马立明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随着手机微信铺天盖地般袭来,有着悠久历史的书信似乎离我们已越来越远了。可不——像我退休前,每年收到的书信就有一大札。而如今呢,寥寥无几。微信虽好,但我总觉得没有信那么经读、耐品,甚至觉得没有“信”味。近日,读《锺叔河书信初集》(2020年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真可谓大快朵颐,又受到了一次“信”的洗礼。

    《锺叔河书信初集》,共收录锺先生写给70个人近400封信。这些信如果按收信人的年龄排列,最长者是周作人,1885年生。年龄最小的,则是1988年出生的马犇。也就是说,锺先生写给这些人的信,出生年龄跨度超过100年。

    读《锺叔河书信初集》,我认为有这么几个特点:

    一是从年轻的锺叔河倾慕名人,到后来者又倾慕他,这种“老与少”角色的转换,使人陡生“人生易老、逝者如斯”之叹!

    如:“从友人张志浩君处,拜读先生手书及大著二种,得知先生仍然很康健,十分高兴……”这是1963年32岁的锺叔河致周作人信。此时的周,已是78岁高龄的老人了。同样,现供职于浙江省桐乡市图书馆的青年夏春锦,也因倾慕寿高88岁的文坛泰斗锺叔河,通过“查漏补缺”,遂决定主编一本锺老的书信集。“随着阅读的深入,我对锺先生的认知也逐渐加深,知道他不仅是主持出版了‘走向世界丛书’和曾国藩、周作人着作的出版家,也是创作了大量散文随笔的散文家,同时还是一位对近代历史有着深刻观照、独到见解的历史学家……当我翻阅其等身的着述时,却意外发现缺少一种书信集(见夏春锦等编《锤叔河书信初集》小引)。”于是,在小夏等人的热心工作下,才有了这本“初集”。

    二是阅读锺叔河先生信知晓许多鲜为人知的信息。

    如锺先生致杨绛:“杨先生:希望此信能在五月初五之前寄到,好给您拜个节,《小西门集》就算节礼(《小西门集》是锺的一本散文随笔集,书中收入了锺先生给钱钟书《百年集》写的一篇文章,笔者注)。又:“杨先生:接到您的侄女婿杨君友龙的电话,得知今年您的健康比去年还好,极为高兴。又得知您还叫他拍了照片相赠,可以使我的孙女们都能见到一百零五岁的老奶奶,更为兴奋……”

    又如致范用先生的信:“范用同志:还记得去年三月你写来一信,叫我将《学其短》辑印成书,现在这书已经印成,特寄上一本,作为奉复……”范用,1923年生,江苏镇江人、出版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原总经理。原来,锺老这本曾多次再版、成为国人学习古文的经典之作《学其短》一书,原是在老出版家范用先生的提议下推出的。现在想来,不得不佩服范先生的慧眼识珠!

    三是这些信体现了锺先生对许多普通读者、朋友的殷切关爱。

    如致郭燕君信:“小郭:收到你的信,很是高兴。因为从信中看出,你终于从‘疾病——苦闷——疾病’的恶性循环中解脱出来,开始了‘解脱——好转——解脱’的良性循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祝你顺利巩固,继续努力,争取全胜。”又:“你妈妈和叔叔的信,我读后很感动。大家都是心疼你的,是爱你的,你一定不能使大家失望……”

    原来这位小郭,是我们株洲三三一厂的一名普通职工。1984年,钟老因病住长沙马王堆疗养院,小郭正好是他的病友。他们从1984年底相识到1986年底,短短的两年中,锺老跟小郭书信9通,封封都是念及她的身体,开道她的心情,有时甚至以赠书为慰藉。可见,作为一个著名出版家(时任岳麓书社总编辑)和长者,对一个普通员工的关爱之情不可谓是段极温馨的佳话。

    另外,在读锺老致山东作家王德亭一信中我还长了一智。像锺老的这个“锺”字,是“锺”姓专用字(见《现代汉语词典》p1689页),不能随便简化为“钟”。因为“锺”“钟”原是两个不同的字,简化统一作“钟”,后又分出“锺”字,都是以行政指挥文化的鲁莽之举(见《锺叔河致王德亭》信p138页)。可见,我们这些搞文字工作的人和书法家得注意,不能一错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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