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时候知道张国荣的呢？

王芳

乐评

那会还很小，在表舅家的墙上，看到的一张海报，表舅告诉我，那是张国荣。和张国荣海报相邻的还有一张谭咏麟的海报。表舅说，他们都是香港歌手，在香港很有名，所有香港的歌迷分成两派，一派喜欢谭咏麟，一派喜欢张国荣。他们还经常为了争论哪位偶像更厉害而打架，张国荣就是因为避免歌迷之间的纷争而选择退出歌坛，拍电影去了。

退出歌坛，拍电影？唱歌的能演好戏吗？小小的我有着大大的疑问。

带着疑问，我回头认真看了一眼墙上的海报，那张黑白灰质感的明星海报里，一位浅笑的男士，眉眼弯弯，抱着双臂。那时，我就记住了这个退出歌坛不再唱歌的歌手，张国荣。

80后的小时候，迷港剧，迷粤语歌曲，好像迷那时候香港带来的一切，包括“波鞋”，我也是其中一个。

很久之后，《纵横四海》上映，张国荣又一次进入我的视野，看完电影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帅的张国荣不是男一号，为什么女主角钟楚红不喜欢张国荣，而喜欢同在电影里的周润发？即使当年他在《胭脂扣》里演出的那个懦弱的男子，但幼时的想法却是，长成这样，他再决绝，也会选择原谅他吧，颜狗看剧就是这么浅薄。

后来在电视上看《倩女幽魂》（那时候影院事业并不繁盛，很多电影都是看的电视回放），让我这个TVB武侠片满级拥趸满心欢喜。屏幕里飞来飞去的江湖儿女，令人神往，而张国荣这个不会飞的书生却令我惊艳。

一个现代的飞天蟊贼，一个古代的温雅书生，用现在的话说，那张国荣就是剧抛脸。

于是，我又回头恶补了他许多别的电影，比如《英雄本色》，他从远处奔跑着来，带着满屏的少年气，那青春的无忧感蛊惑着我，那就是朝气的年少啊。

我心里的疑问渐渐消失了，他确实能演好戏，而且每一个角色都能让我深刻记忆。

《阿飞正传》《霸王别姬》《金枝玉叶》《东邪西毒》《新上海滩》《春光乍泄》《红色恋人》《大富之家》《花田喜事》……在百变的角色里，在别样的电影人生里，张国荣让我的观影经历有了深厚的积累。包括那时的花边新闻，虽然那时我并不懂他描绘的挚友唐先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你就是会被这个头顶光环的人所吸引。

那时候香港产出的电影太多了，应接不暇，我喜爱的电影也很多，我并没有成为张国荣的唯粉，即使他令我惊艳，在一部又一部港片里，我感受着那些不同的人生，行走在那些向往的江湖。

直到2003年，那会刚到单位实习，每天还在懵懂里开始感受刚入社会的新鲜感，张国荣的惊天一跳，让那年的四月，和所有喜爱他的人一样，目光锁在了他身上。那一年，我还走在影院看了他最后一部作品《异度空间》。有人说，他是人戏合一，戏里戏外都成了纵身一跃的鸟儿。

此前是什么电影都看，不会只限于张国荣，只要是港片，新鲜的，经典的，都会寻来。而他一离开，开始疯狂收集曾经错失他的一切，电影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并开始听他的歌，买了好几本他过往的CD，演唱会DVD。那些久远的、新鲜的声音也成了我的耳熟能详。我是一个迟到的歌迷，只能在他离开后，沉迷在过往的低音里，呜咽。

前几天看一个街头采访，主持人拿着一张张国荣的海报问路人这是谁？短短两三分钟的采访里，十多个年轻人，没有一个能认出海报里的他。

现在想想，张国荣离开已近二十载，流量更迭的时代，那早是旧日黄花落，谁识今朝堂前燕。时光已逝，独自留下的唐先生还在怀念着挚友。在这样一个暖风微微的仲春时节，也是这样的一个思旧访古的清明时节，零落记下这些，是一种对他的怀念，亦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年轻人能偶尔听到或看到，曾有那么一个耀眼的星星，在这世间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