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打屁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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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斌

    我问妈要了五毛钱,风风火火,赶往将近4公里以外的湘天桥。到了电影院,全身汗不顾,直接扎进售票窗口旁边隔出来的单间,把钱给老板,换了两个硬币。

    来这个单间的都是像我一样的男孩,女孩几乎没有——可能有,谁会注意女生呀,我们的眼睛都盯着两台柜式游戏机。

    这个游戏的本名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认识不认识的,在这个游戏厅玩游戏的人都叫它打屁游戏。你没看错,打屁游戏。我不知道株洲市其它区的第一个电子游戏是什么?但在石峰区、也就是以前的北区,第一个电子游戏是打屁游戏。柜式机左手一个操纵杆,右手一个按钮,操纵杆控制前后左右跑动,按钮是放屁。游戏开始,第一关只有一个追逐你的东西,在格子网格中你跑,它在后面追,要被它追上了,右手按一下,放一个屁挡住它,一关总共3个屁。过一会儿屁消失,它又追你,被它追上你就“死”了。

    这是上世纪80年代初,对于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来说,这个游戏是开天辟地的。从来没有过游戏机,我们也从来不知道可以这么玩游戏。湘天桥是北区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这里是所有工厂职工家属购物的地方,大厂有化工厂冶炼厂氮肥厂机务段,小厂有农药厂电炉厂搪瓷厂瓷厂水泥厂水泥管厂苗圃,人们都往这里集中。湘天桥不管四季、不管工作日休息日,任何时候,永远都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这个永远拥挤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比较宽敞,就是湘天桥电影院。湘天桥电影院三个门,前门挨着街这边,外面是电影院宣传栏,宣传栏外面,很宽敞的一块空坪,空坪是人们来看电影的时候停自行车的地方。左右两个门,是看完电影以后人们出来的地方,左右的门外也是空地,不过有电影院的围墙挡着。

    不知道那个聪明的老板是谁?很显然,他看中了电影院前门进去后,里面空旷的大厅。这大厅现在来看是浪费了,白天没有电影,电影只晚上才有放,大厅白天就空着。那老板有眼光,他租下了大厅右边靠墙的一块地,竖一道挡板,挡板上开张门,靠墙的那块空间就变成了一间游戏室。

    这是没人见过电子游戏的年代,打屁机把我们搞懵了。

    二毛五一个币,二毛五可不便宜,早餐店里一碗百粒丸虽然吃不饱,可只要一毛钱。可是玩游戏的毛头小伙全疯了,舍不得花一毛钱吃百粒丸,一定舍得二毛五换个币。

    我家远,跑一趟不容易,那时候我都不会骑单车,只能走路来。走路我要一个小时,回去又要一个小时,所以只有二毛五我不来,一个币,还没韵到味,什么都没了。两个币我才来。

    别看跟老板换币的人多,真正换了币就坐上机子的人不多。大家都等着,还有的把钱攥手里,不马上换币。一有人坐上去,游戏厅立刻炸开锅,一人坐着,身后围满了看他玩游戏的人。几分钟后,站着看的人乐呵呵,坐着的那个懊恼地站起来,他的币没了。

    我最开始不懂,因为路太远,一路上来的时候,脑袋里想的全是怎么躲避、怎么千钧一发之际放个屁化险为夷。到了游戏厅,别人拿着币转悠着,我换了币立刻坐上去,没多久,我便垂着头站起来。

    慢慢就学会,虽然跑了这么远,换了币我也不先玩了,先看别人玩。在后面看的时候把坐着的人想象成自己,左边猛拐,躲开;右边再右边,山谷之间捉迷藏。

    这样玩着,终于练出来了。虽然我还是只有两个币,但两个币我最少可以玩1个小时。玩到后面的高级关卡,在后面追的东西就不止一个了,3个4个5个,可跑的地方一点都没扩大,每关屁的总数也还是只有3个。屁必须是万不得已才放,或者根本不是自己放的,而是神来之笔,画龙点睛的一放。搞得后面围观的人不断发出尖叫,不断欢呼,“哦豁”喧天,那个老板都好多次来看。这时候老板增加机子了,2台柜机变成了5台,可我一来,他一上午我坐的这台基本上就只能赚五毛钱了。

    老板可能发现了更好的商机,也可能是打屁机赚不到钱了,类似我这样的高手越来越多,大厅也只有那么大,不能再放更多的柜机了。有段时间我没去,再去时发现电影院大厅恢复了原状,没有游戏机了。

    几十年了,我从没听谁说过他的第一个电子游戏是打屁机游戏,那时的你们,还记得打屁机吗?株洲市的第一个电子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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