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口古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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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散文

    樟树,是南方极普通的一种树。

    大道旁一排排儿的清爽靓丽;广场边庭院里的两三棵似伞盖的张扬;农家在樟树的遮覆下风情满满;乡间的坝前路口大大的一棵。南方的人们着实的喜爱她,但凡有人集居处都会有她的伴随,野外随时随地都留有她的身影。虽然,她没有白杨树的挺拔伟岸的英姿,没有杨柳的飘逸婀娜身形,说不上珍稀名贵,但她四季常青,枝繁叶茂,一团团儿的像绿色的大蘑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绿油油的亮光。

    樟树繁殖力强劲,适应生长的地域广泛,且具有驱虫防蛀的天然本能,自然而然的数量繁多。因其主干粗壮,木质纹理缜密,抗燥而不开裂,可划为板,是上乘的木雕材料,再者,樟树的整个儿是制作樟脑的原材料,可药用,经济价值可观,古谚云:楠木是金,樟木是银。因此,逐利的人们往往将可用者伐之,上古的樟树少之又少。虽然如此,我所处的方圆百里区域内,仍存留着有两棵很知名的古樟。

    一棵是“桥头樟”。渌口城区的南边,渌水河自东向西傍城流过,南向入城的大道有大桥横跨渌水河,桥的北头就有一棵大古樟。因他所生长的位置特别,人们俗称“桥头樟”。“桥头樟”不高,主干矮墩粗壮,四人才能合围。矮矮的树墩儿上几根粗大的枝向四周旁逸斜出,盘散开来,横伸数米。整树高不过五层楼,阔泛的树冠,茂盛的枝叶簇拥着,密密匝匝的一团,宛如不规则的巨大的绿色华盖。

    我的居住地距“桥头樟”约一公里。据邻近居民说:“桥头樟”原为土地神庙前的风景树,世代乡民如有破土作为,必于此处祭祀土地神灵,祈求破土平安;乡民终老下葬,必举行祭祀,祈求入土为安。几十年前,土地神庙悉被破坏,但这棵樟树却留了下来了,久而久之,周边的人们将心中的土地神寄托在这棵树上。近年,城市建设,此地被列入开发区域。某日,整地的挖掘机在此施工,周边的人们群起诉求,要求保护古樟。后来,经政府主导,各方协调,达成共识,留下了这棵古樟,规划了属于她的生存空间,且为她堆砌了专用的凸台。待开发收官,群楼矗立,约三米高的圆锥体凸台,红色瓷砖贴面,凸台上的古樟,依然展示她独特浓郁的绿色风采,格外的靓丽惹人。

    我曾无数次的漫步于古樟下,禁不住地驻足歇息。抬头,一睹碧绿的穹隆,仿佛是天然的庇护之所,又似乎是心灵的慰藉之处。春夏天,樟树下煦风吹拂,樟香徐来,清爽荫凉,老樟叶儿在徐徐的飘落,踏着薄薄的一层黄里泛绿叶毯,仰头看,满树的新叶勃发,嫩绿蒡葧,在绿色勃发的季节里,新叶与老叶无缝对接,魔幻般的悄然变换,演绎着永葆的青春。

    另一棵是“码头樟”。距城区约40余公里的南面有个“红石码头”,位于湘江的东岸,码头旁有棵很大的古樟,人们习惯称之为“码头樟”。

    时值秋日,受朋友邀约,专程去“红石码头”赏樟。一路上,漆黑的油路平整如镜,车在一排排的樟树间穿行,车窗外,青山碧水,满眼是绿,白墙红瓦在绿色的世界里若隐若现。

    “码头樟”临江生长,枝叶茂盛,主干高约十米,五人才能合围,三两根粗大的枝横生斜出,向江面伸展,树干整个儿的向江面倾斜,仿佛江岸向江面斜撑出庞大的绿色伞盖。树下便是码头,码头不大,是十分简陋的原始小野渡。

    古樟树下的码头旁,有一老者。当我问及古樟的由来,他说:听老辈人说,早年,江两岸的乡民多依赖江上交通,人员往来,物品运输,“红石码头”很是繁忙。因码头远离山坡,夏天日照强烈,往来的人们炎热无比。某日,大慈大悲的观音天上云游到此,发现码头的人们炎热难耐,于是在此抛下一根树枝,不日便长成一棵大樟树。自此,往来码头的人们在樟树下累了歇脚,热了纳凉……老者身后坪地上,铺了一块席大的白色薄膜,薄膜上乘着些樟树掉落的紫黑色的种子。我指着那片薄膜问:老伯,这薄膜是……老者笑着回说:我接些樟树掉落的种子……带回去往地里随便一扔,来年就会生长出樟树苗来。就像这江水,不知她带走多少种子,长出多少大樟树呢……我好奇地拿起一粒紫色的豆大的种子,手指间一捻,紫黑的汁液很是油腻,一闻,樟香扑鼻而来……老者见此,说:你这手指头得紫黑色的十天半月,咋办法也洗不掉……这樟树神着呢,千百年来,江洪冲刷不倒,阻绝刀伐相向,那年头大炼钢铁,砍了好多的古树,唯独她留存下来。

    别过老者,我矗立江岸,俯瞰南来北往的湘江,清澈的江水,缓缓流淌,波澜不惊;稍远看古樟,像一艘绿色的帆船,在和煦的阳光下,在轻风的吹拂下,徐徐向前远航……

    “桥头樟”和“码头樟”应是渌口城区最古老的樟树,她们是人们心中的地标。经林业部门考证,这两棵樟树树龄在800年至1000年。千年的风雨沧桑,数十辈人间历练,但两棵古樟得以留存至今,不得不令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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