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叫 “白鹿泉”的河

株洲风物

欧阳志伟

在茶陵县高陇镇白龙村上的言塘人家，喝了几碗窖藏4年的老冬酒后，我就想知道从这条山谷中流下去的河叫什么名字。但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是很清楚。

于是打电话问从事水利工作的朋友，他们告诉我：茶乡片区，从白龙流下来的那条河叫“白鹿泉”，从大龙、卧龙流下来的河分别叫“洲陂河”和“贝江”，三条河都是茶水上游的一级支流。

茶水是茶陵县境内的一条重要河流，浸润着秩堂、高陇、火田等六大乡镇后，自东北向西南汇入洣江。从卫星地图上看，这三条河谷就像三条蛟龙逶迤在罗霄山脉间，最后几乎是竖插着注入茶水河的上游。

我有点纳闷，白鹿泉明明也是条河，怎么就叫“泉”呢？或许她本来就应该叫“泉”的？

白鹿泉的水清爽甘甜，当得起“泉”这个名字。用这水不仅酿出来的酒醇厚，泡出来的茶也好喝。上言塘的主人往一把粗茶里注入沸水后，我惊叹“这茶水好甜呀！”。旁边主人家的小哥嘻嘻一笑：“肯定咯，你们在下面喝的水都是粪水，我们这里喝的水都是从石壁缝里接出来的。”

“哈哈！”话有点夸张，但也足以表述白鹿泉的清冽。

主人家是山谷路头的最后一户人家了！我很好奇，这里是不是白鹿泉的源头呢？于是绕到主人家的屋后想去探个究竟，却没发现潺潺的泉水，倒是见到一片小小的沼泽。沼泽之上，树木生而不长，枝丫瘦骨嶙峋，似乎要述尽千年沧桑之状。

我不免有些失望，于是问主人家的小哥：“现在大龙、卧龙都开发成乡村旅游景点了，白龙这般模样不见得能开发得了咯？”小哥再夸海口，不屑地回答一句：“白龙随便开发一条漕沟都要比他们的要好看得多！”

小哥讲的“漕沟”是指小山谷。他说的应该是真的，白龙村下有个叫“黑龙潭”的地方，一股白水从山顶倾盆而下，这水肯定不是从这沼泽里来的，白鹿泉的源头应该还在更深的山谷之中，只是这白鹿泉“养在深闺人未识”，又该去哪儿寻找它真正的源头呢？

几碗水酒过后，大家闲聊。女主人说，你们还可以往里面走，翻过屋后的这座山，再走几公里路就是江西莲花的白竺村了。哦、哦，白竺村，我早些年从另外一条路去过。那是个神奇的地方，山清水秀，相传唐中宗李显被贬为庐陵王后，带着自己的妹妹在白竺的一座庵中隐居下来，静心修养，后来坐地成佛了。白竺村景点颇多，最有特色的是“雷打石”，一座劈开的大石头立在水田中央，让人顿生敬畏之心，难不成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也跟着李显参禅悟道了？

但白鹿泉是钟灵毓秀之地不假。茶陵老八景之一的“邓阜朝阳”就坐落在白鹿泉畔的邓阜仙山上，相传山腰之中有个仙庵，是宋朝龙图阁学士孙栻读书的地方。只是上百年的矿山开发，仙庵早已悄无痕迹了。但当我们登上邓阜仙顶时，樱花遍野，沁人心扉，放眼望去奇峰屹立，云雾缥缈，仙灵之气丝毫不减。片刻，待朝阳东升，再举目远眺，茶乡村落则尽收眼底，豪迈之情瞬间油然而生，遥想当年李东阳、谭延闿等先贤故人正是从这里出发，纵横捭阖，名垂天下。

只可惜呀！山脊绵绵，河谷幽幽，经年伐矿，白鹿泉两岸现在略显荒芜，稍缺粉黛。

微醺之间，顺着水声，从上言塘缓缓而下。一路上，我不禁在感叹：“青山何时绿，再还白鹿泉？”习总书记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又说“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

我相信，来日是可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