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生活隔着玻璃和纱窗——观《乌海》

肖斌

不看周子阳导演2021年的电影《乌海》，我都不知道乌海这个城市。乌海位于内蒙古自治区黄河上游，250到500米宽的黄河在乌海从南往北流，长度超过100公里。这里矿产丰富，尤其是煤。石头也出名，市里有一条街就叫赏石街，黄河卵石、古生物化石、戈壁风凌石是其佼佼者。

不看《乌海》，也不知道周子阳导演原来是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人。2017年他编剧、导演的电影《老兽》获得了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最佳原著剧本奖。《老兽》还为周导赢得了不少其它奖项。《老兽》中的金马影帝涂们在《乌海》中客串，本片中的角色毫无出彩之处（涂们2021年12月去世）。

《乌海》明显属于现实题材，但周导对现实虚晃了一枪。男主杨华（黄轩饰演）的生活到了四面楚歌的时候：他妻子苗唯（杨子姗饰演）似乎有外遇，怀孕了也不告诉他，手机里还保存了大学时男友和她最近的暧昧对话；朋友罗宇（王韶华饰演）借了杨华很多钱投资搞恐龙公园，借钱不还。现在杨华被人催债了去找罗宇要钱，罗宇要杨华去找薇薇（黄雯饰演）要，薇薇是借贷女大学生。

薇薇大学寝室里女生都用苹果手机，她没有，抬不起头，借钱买，借了五千块。拿父母每月给的生活费，薇薇能够还清。可她哪知道社会不是她的大学，五千块到了要还的时候利滚利还不完了薇薇被逼用身体偿还。

我看过网络上流传过跟薇薇的情况相似的一个视频：有人不相信女大学生会不分辨就借贷，他们来验证。发布各种借贷信息后，真有人很快上钩。验证者把车开到学校门口，接了女生上车。这个女生要借钱的原因是同学生日她要送礼，需要两千块。验证者要女生脱衣服拍照，女生只稍微迟疑，便脱衣服。最后关头验证者止住了女生。

大学女生借钱的理由都很简单，就为了解决目前自己面临的难题。她们唯一能拿来交换的，和几百年前碰到难题时的女性一模一样，出卖自己身上性别的东西。

薇薇需要五千块买手机，这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谁没碰到过明明自己没有这么多钱、可是不买就过不去的时候呢？这是女生成长路上犯的一个小错，原谅她。

但是谁知道五千块还不完了。杨华找到薇薇，在车里薇薇被迫主动往杨华身上坐，她没钱，不是她不想还。

薇薇这里拿不到钱，杨华陷入死循环。讨债者在他身后追，欠钱者不还他钱。老婆是怀孕了，可老婆手机里有暧昧男性，谁能保证孩子是自己的？

周子阳导演用男女关系和经济关系两个点串起《乌海》，男女关系表明不管多么好的夫妻，永远可能有说不清的出轨，思想出轨或肉体出轨。如果《乌海》把借钱还钱作为背景来构架故事，而把借贷女生作为女主，告诉观众社会确实有这么个群体，女生确实碰到了自己没办法解决的难题需要帮助，那就好了。一个弱势群体不管它多么小，它都应该有得到帮助的渠道。

乌海对于我们大部分观众来说是陌生的地方，那些异域风景，大山大河会让我们看到乌海，可周导老把镜头对着黄轩的脸。杨子姗很漂亮，身材也好，本片中她做瑜伽老师，悬空的瑜伽镜头非常美。

薇薇还不了钱，她的裸照被发到网上，薇薇指责杨华，在杨华车里割腕。杨华把薇薇送到医院外面，推她下车，薇薇死也没进医院。

苗唯和杨华在山上发生争执，最后问到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苗唯斗气说不是老公的，杨华倒车，把苗唯撞下山崖。《乌海》准备讲的东西很多，可周导上得阵来与生活对垒，只吆喝一声，举起长枪晃一晃，对手还没弄明白，周导就掉转马头跑进桌子山去了——桌子山是乌海的山。

周导让《乌海》像薇薇一样在全片中老是蒙着头，跟生活隔着玻璃、隔着纱窗，躲避纷扰，只是来了一场巡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