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真味 平凡中的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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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云波

    如果要用一句话概括叶之蓁老师发表在《中国作家》4月号的中篇小说《水火张铁砣》读后感。我感觉人的一生最难忘的是童年,最纯洁的,最光明的,最有意义的也是童年。

    《水火张铁砣》是一篇写童年的小说。它采用现实主义的手法,作品用地方口语化的情境描述,艺术而真实地再现了新中国成立前后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江南小镇的市井百姓形形色色的生活场景。作者字里行间结合自己的想象,我内心深处产生一种化学变化,仿佛穿越到了那个时代,记忆起儿时看到的社会万象,画心应该就是小说中的张铁砣父亲的铁匠铺。

    我小时候住在位于本市栗树街的外婆家,与栗树街相连的是结谷街,两条街上都有铁匠铺,那时候,小镇没有工业,铁匠铺即是一种工业现象,看打铁相当于现在我孙子他们看“小猪佩奇”和“超级飞侠”似的饶有兴趣。我对作品中打铁场景是熟悉的,故事中的人物由铁匠铺张氏父子串起来。故事的发生也是由此伸展出去的,因此打铁也就成了小说渲染的重点,在整个篇幅中出现数次。

    我们来看第一次关于打铁实景的描绘:“张师傅是掌铗师傅,单手使六斤重的小锤。李翠花是大锤师傅,双手使十二斤重的大锤。丁,是张师傅敲在砧上的空锤,嗵,是李翠花砸在红坯上的实锤。小锤的空锤是引锤,引导大锤轻砸或重砸。大锤的锤头一头大,一头小。小头的锤头一头大,一头小。小头重砸吃铁深,大头轻砸展铁平。砧上的铁最后应打成什么,图样在掌铗师傅心里,大锤师傅不用考虑,照着引锤的吩咐用劲就是。”

    作品的另一个亮点是对旧时失传的手艺再现,亦是这篇小说的精辟之处,看似闲笔,闲笔不闲,就像武侠小说,重要的不是武功,而是侠义。那段描绘画师托影的过程神形兼具。“四满公是三十六岁上得肺痨病死的。生前没有照过相,也没请人画过像。这张像是请画师托影的。也就是死人睡在棺材里,白布盖脸前,由画师脚踩棺材板两边,俯身临摹出来的。久病过世的,画师会把他脸画胖点,鼓胀过世的,画师会把他脸画瘦点,最后依着想象那双闭着的眼睛睁开后会是什么样子,画眼睛。”

    小说通篇语言轻松,幽默风趣。方言俚语是叶老师小说语言的一大特色,过去《我们的建国巷》是这样,现在的《水火张铁砣》也是这样。例如:剐裤子,鸟胯精光,捡场,开瓢(脑袋开花),阶矶,哦喂,摊手摊脚,扯往来,扒饭,控出羊水等本土方言,随处可见,不胜枚举,大大地增强了小说阅读的趣味性。

    作品中大量的动词运用,也让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我们来看王大勇殴打欺负他弟弟林黎明那小段:“王大勇松开双臂,捏拢拳头,说,你不肯骂是不是?等下吃亏了,莫怪我。 林黎明只好轻声地对王三勇骂一句,草包。

    话音未落,王大勇的一只拳头就到了他脸上,也蛮重的。

    林黎明一个趔趄,嘴角马上就流了血。他不敢还手,就哭。

    王大勇说,他骂了你,你骂回来了;你打了他,我帮他打回来了。这样公平不?

    林黎明只得点头。他还是哭。

    王大勇把手朝侧边张铁砣一伸,说,扯张纸把我。

    张铁砣只好在自己的作业本上撕了一页把他。

    王大勇将纸往林黎明手上一筑,说,自己的嘴巴自己擦去! 说完就走了。”

    小说中写到的轮船码头、汽渡码头、原木码头。让我记忆中重现码头上的人和事,货船抵岸后,挑箩的王师傅们挑着一副沉重的担子,晃晃悠悠地吃力地走在货船与岸边的竹跳板上,将货物转运至河堤路边的汽车或板车上。放学或放假后,细伢子在靠河边的木排上,脱得精光下水游泳,小说中描绘的情境我亦熟悉并实践过,其中的有些情形甚至延续至上世纪80年代,能够引发40、50、60后们的共鸣……当然,小说着力点不仅仅在于其真实还原了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气象。它生动形象地勾勒了人或事物的发生,发展的规律。小说结尾写张铁砣游泳时脚抽筋,随波逐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短短的一个假期,初小跨入高小的过程中,张铁砣这个小人物从少年一下子跨入了成年人的生活,再复返回不去的童年。理性地象征着人的短暂一生的意义。人性中共识的水与火,生与死,均是矛盾的两极。既是人生的两极,也是社会的两极。小说在这方面的描述,让我联想到时下东方卫视热映的电视连续剧《心居》。后者反映了上海这个一线大都市存在的诸多现实问题。房价,大龄青年婚恋,门第差别,小区物管,独居老人,少儿补习,亲戚朋友,邻里之间等社会活动,碎片化的观感让人深思。

    叶老师的小说《水火张铁砣》,娓娓道来,确切地说更像一幅徐徐展现的风情图,带着历史的尘埃,走进读者的心里,让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会心的微笑。留有悬念的结尾,也留给读者对人性见仁见智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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