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每读到这句诗,脑海里便会浮现出童年、油菜花、蝴蝶……那些美好的时光。
故乡的那片土地,有着百亩油菜花之称,每年春暖花开,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就会汇聚成海,在蓝天白云艳阳下,竞相绽放。一时间,黄灿灿的油菜花,洒落满地的诗情画意,散发着春天的魅力、活力。
若登上高处,放眼望去,田野间尽是金色条纹,微风吹动下,金浪涌动,美得让人心花怒放;若徜徉在明艳艳的花海里,金黄满眸,花香四溢,香得令人心旷神怡。
待春光渐渐明媚,油菜花便踏上了峥嵘的路途。此时,一朵朵油菜花缀成了美丽的花柱,一株株花柱又汇成金色的海洋,灿烂地翘首着和风,翘首着天空,如诗如画。那片黄色之美,不仅是田园风光的主色,更成了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故乡底色。
有人说油菜花为乡野之花,连名字都那么“草”,终不能登堂入室。或许,这就是油菜花的可贵之处——不显摆,不招摇,看似朴实无华,却在灿烂过后,又默默地担负着人的口食之任。
记得刚刚记事时,同母亲去田间干活,邻居对母亲说:“趁现在油菜的菜薹儿嫩,赶紧摘下来炒着吃吧,可鲜着哩!”于是,我拿起母亲的挎篮,伸手要去采。“咱种油菜可不是为了当菜。”母亲制止了我的动作,也让我打消这个念头。没过几天,竟然有花开始零星地开了。那个邻居对我说:“孩子,咋不采花咧,多好看啊!”我挎起篮子想去采花,母亲又阻止了我,告诉我油菜花可不是观赏的花。一时间,我有些不懂了,歪着脑袋问母亲:那油菜花不是花也不是菜?那种它干什么?
母亲开心地笑了,“等他们结了荚,长满果子你就知道了!”
于是我开始盼着油菜花结荚长果。好不容易等到油菜花落,豆荚成熟之时,大人们便将收下来的菜籽拿去榨油。那场景正如后来读到清代皇帝乾隆的诗:“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我才明白油菜花幼时可食叶,中时可食薹,老时可食油,似乎它的一生皆有所寄。
记得有一年春天去云南出差,恰巧赶上当地万亩油菜花盛开,便兴冲冲地跑去观赏。只见油菜花沿山而绽,绵延数百里,无一杂色,金光灿灿,没有边际;漫山遍野金黄色的油菜花,与桃红梨白相互映衬,又与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淡淡的蓝色雾霭,共同绘成仙境一样的十里画卷,让我难以分辨此处是异乡,还是故乡。
时序轮回,春去春又来,我们一不小心在某处看见了花的影子,心就会蠢蠢欲动,想开启一场花之旅。
周末,朋友约我去郊外赏樱花,谁知路不熟,竟开过了地方,正一筹莫展时,却意外邂逅了一片油菜花。这份欢喜,不仅是我,还有同车的几位好友。尽管彼此爱好不同,但爱花之心却异常契合。赏花是无需刻意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在花间逗留一会儿,或者从花间走过,便可在无意间染得一身花香。
走过油菜花海,总能在不经意间,闻见纯粹的菜油香味,带着缕缕乡土气息,那是故乡的味道,那是生命的味道,那是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