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殿原址留下的石墩,青苔斑驳处,精致的雕花依稀可见。
株洲风物
张冬娇
自唐太宗贞观四年(630年)诏令“州县皆立孔子庙,四时祭祀”起,孔庙在我国各地纷纷建立,几乎遍布全国。后因孔子被封为文宣王,人们又习惯称孔庙为文庙。
孔庙建制后,“学宫”开始泛指官学,即历代王朝的地方官办学校。官学与地方文庙共同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建筑群类型——庙学建筑,二者合而为一,文庙成为学校的信仰中心,学校成为文庙的存在依据。
《茶陵州志》记载,茶陵文庙和学宫在五代以前无证可考,宋代建于州治西郊近狮子口山地(今湖南省茶陵一中校内),宝祐年间移建在城西紫微门外,元末毁于战争。明清时代,城内城外几番移建、修葺,到乾隆五十七年,又改建在城南城内原址(今茶陵二中校内),并延续至上个世纪60年代初才被毁。
●典籍里的文庙
从清同治九年绘制的《州志图》和当地居民的讲述得知,茶陵文庙坐北朝南,整个建筑群沿着南北这条中轴线上对称展开,由南至北分别由围墙 (正门)、泮池、棂星门、戟门(大成门)、大成殿、崇圣祠和东、西两侧配殿等组成。文庙建筑规制完整统一,规模气势宏大,布局匀称优美,是老街最为恢弘的建筑群落。尤其是文庙的红墙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和不远处城隍庙绿色的琉璃瓦互为辉映,成为老街标志性的建筑。
文庙的正门对着南宋古城墙的文星门,如今正门和两边的围墙被改建为茶陵二中女生宿舍旁的围墙,但仍能看到门柱和右边墙角红条石围着的一块镂空石质雕花,经两百多年的风侵雨蚀,已是沧桑斑驳,但雕花图案古色古香,典雅精美,寓意着考试和仕途如意吉祥。
文庙正门一般情况下不会开启,只在每年乡试期间或新科状元拜谒孔庙时才会开启。平时人们都是从左右两边侧门出入,两侧门外均立一块高约一米的石碑,上刻“文武官员,到此落轿下马”十个大字。左侧门上书“德配天地”,右侧门上书“道冠古今”,意指孔夫子品德与天地同辉,学识超越古今。
●文庙旧事
文庙正门北面正对着状元桥(今茶陵二中女生宿舍处),新科状元谒庙时,才打开正门,让他登上状元桥,经棂星门、大成门到主殿祭祀孔夫子。状元桥下为一半月形水池,叫“泮池”。泮池实际上就是古代学校的水池,“泮”即为半,周代天子之学为“辟雍”,诸侯之学称“泮宫”,辟雍有水环绕,泮宫之水只能半之,为半圆形。古时凡新入学的生员都要在当地官员带领下,进文庙绕池而行,进入大成殿礼拜先师孔子,再拜见教官,这个入学仪式称为“入泮”。如若考上了秀才,还要围绕泮池转三圈,以示谢师报恩。泮池和状元桥在上个世纪60年代之前还保存完好,后来因为建校,状元桥正好处在通道上,就把两边的护栏推入泮池,埋入地下。
泮池过去,即是棂星门。“棂星”即灵星,又名文曲星,以此命名意味着孔子为天上星宿下凡,可与天上施行教化、广育英才的文曲星相比,又意味着天下文人学士汇集于此,统一于儒学的门下。棂星门东侧为李文正公祠,祀明大学生李东阳;西侧为四大学生祠,祀明清两朝大学士刘三吾、李东阳、张治、彭维新等四人。泮池到棂星门的路两旁,各种有六棵梅花树,寓意梅花香自苦寒来。
棂星门进去,便是戟门,也叫大成门。“大成”二字,出自《孟子·万章下》“孔子之谓集大成者”一语。大成门是文庙的最后一道大门,一字排列三个,为表示对圣庙的礼敬。每个大门两侧都装饰着青石镌刻的石鼓,石鼓上有石狮雄踞。
进入大成门,便是主殿大成殿。这是一座歇山重檐、四周翘角高耸的殿堂,宏伟壮丽,金碧辉煌。殿前斜坡上的汉白玉龙蟠浮雕,栩栩如生;殿前檐正上方高悬着一块飞金流彩的“大成殿”直匾。殿内供奉着孔子的神主牌,上面写着“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孔子之位”。殿左右有“御碑亭”,殿后为奉祀孔子的父母和孔门弟子如颜子、曾子以及亚圣孟子等人的崇圣祠。旧时,每年春秋两季分别在此举行祭孔典礼,由知州亲自主持,管教育与学校的官员以及当地儒学界的名儒、豪绅学子纷纷应约前来陪祭。
如今在大成殿原址还能找到八个石墩,青苔斑驳处,精致的雕花依稀可见。从石墩的厚重和精巧的造型可以想象圣庙的巍峨壮观。这原属皇家御用民间绝不可僭越的宫廷建筑,用来祭拜孔子,可见封建时代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万世师表的宗师地位。
●远去的背影
文庙左侧紧邻茶陵学署考棚,东边为学正署,西边为训导署,后面为尊经阁。据说1921年曾将学署考棚修缮和改建成茶陵第一所中等学校——茶陵甲种师范学校。后来房屋尽毁,辟为操场。
三十年前,我在茶陵二中读书时,文庙的建筑群落就已荡然无存。这座集殿、阁、堂、祠、照壁、石牌坊、小桥流水、石雕、木雕为一体,把儒家思想与建筑形式相融合,体现了儒家“天下大同”和“集大成于一体”的思想理念的文庙,曾经是中国科举制度的一个文化缩影,是中国古代教育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从隋唐到清代,中国的知识分子都无不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精神高地,都无不对孔子这个文化祖师爷顶礼膜拜。而茶陵历来人文鼎盛,学风浓郁,从这块土地上曾走出一百多位进士,人数之多,江南名列前茅,素有“六元摘桂壮湘楚,四相文章冠两朝”的美誉。
今天,站在文庙旧址前,透过历史与岁月,依旧景仰而怀想。几千年来,儒家思想世代相传,他博大精深的思想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源头和活水。其所倡导的儒家价值观,不仅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对全人类都具有永恒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