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开

彭新平

春节的脚步刚走出村庄，熏人的春意就扑面而来，田间地头刚披上鹅黄色的地毯，油菜花就带着乡村的气息又竞相开放，春天已经悄悄地到来。

记忆中，油菜花是我在故乡最熟悉与喜爱的花。从小我就和父母亲种油菜，每年秋天，天空瓦蓝，秋阳满地，母亲便在一块菜地里撒下菜籽，等菜苗长到五六寸高大小，再一颗颗拔了，移栽到挖好的田土里去。好多年都是我与弟妹在前面对着每个坑里放菜秧，父母与哥哥姐姐在后面栽。其实，我们村子里家家都种油菜，少的几分田地，多的一二亩。除了留下种菜吃的土，其余的都会种上油菜。

那时，乡亲们都养成家家户户、年年岁岁、土里田里种油菜的习惯，在乡亲们的心里，土田是不能闲着的，秋收后田土闲着就是对土地的亵渎，就是犯罪。所以每年秋天，乡亲们总是把闲着的土地早早整理好，再种上一季油菜。

当炊烟渐渐淡去，晨曦轻轻地抚摸着村庄，遍地的油菜花带着晶莹的露珠微笑地迎接新一天的到来。微风吹拂，油菜花那绢质而近乎透明的花瓣便行云流水般荡漾着，灿黄的花浪锦缎般伸展开来，空气中淌着花粉的暧昧气息。

丰腴的油菜花，朵朵宛如千娇百媚的少女，娉娉袅袅地绽放，粉黄色的花瓣透出她的妩媚，金黄色的花蕊展示她的富态。

勤劳的蜜蜂，与油菜花细语缠绵。菜花有的仰面相迎，有的侧面含羞，有的粲然怒放，有的娇羞含苞，用她那俏丽妩媚千姿百态的柔情俘获着蜜蜂的痴迷。

伴随着和煦的春风，成片的油菜花在整个村庄铺展开来。趁着晴好天气，不少游客呼朋唤友或带上家人前来赏花、踏青，在花中尽情地拍照、嬉戏，享受着这一番雅淡的美景。此时，村子里的农家乐也便生意兴隆起来。

那么鲜艳，那么明媚的油菜花，灿烂着春天的暖意，缤纷着村民们的梦。

当一夜春雨抚摸摇落几多花瓣，田埂上洒下一地金箔后，油菜花便有些稀疏，没了往昔少女的炽热与躁动，却有了一份少妇的坦然与淡定。这一份坦然与淡定令人肃然起敬。

日子在晴雨相间中走过，静静的花落之处便自下而上开始结荚，日后，荚子犹如孕妇肚子般日渐丰腴，日渐丰腴的还有村民的希冀。

在油菜成熟季节，天暖气清，太阳也热起来了。一大早，老农便把油菜荚子连秆收割回来，排放的晒谷平上。太阳当空，油菜荚子在晒谷坪上啪啪，啪啪，爆裂开来，如同老农黝黑的笑脸。晾晒黑亮黑亮油菜籽的老农，那双老眼便透出油亮油亮的光来。

什么时候，村头榨油坊，榨锤声声。男人们挥动着巨大的榨锤，重重地砸着油槽木上的木楔，一声声整齐的号子回荡在村庄上空，浓郁的菜油香味便弥漫着整个村庄。

油菜极易生长，秋收后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村庄田间地头河坝山坡随处可见，她是农民最诗意的作物，是农民最暖心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