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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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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菜

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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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笼罩着大地，车子行进在龙门镇李家村的乡间水泥道上，白色水珠如同念珠挂满了两边的车窗玻璃。即使红彤彤的太阳已经上了三竿，田间地头的白霜依然傲娇的裸露着。道路在两山间延伸着，越往里走，感觉温度也越低了。

李家村位于株洲市渌口区东南部，与攸县，醴陵相邻。李家村是名副其实的山区，平均海拔800多米。山上苍松繁茂，湘竹含烟，山下溪水流淌，鸡犬相闻。

李家村原是一个贫困村，这几年，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扶持下，不仅脱了贫，还有一部分在外务工的老百姓回了家，做起了李家村的支柱产业，如旅游、民俗、滑翔基地、坛子菜等。

最吸引我的莫过于坛子菜了。

年轻的村书记贺靖领着我们一行人参观了坛子菜制作基地。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整整齐齐摆满了，看到有开了坛的萝卜条，萝卜条上沾满了干辣椒粉，细细地咀嚼，萝卜条的清香和着辣椒的味道，甜甜的，辣辣的。靠墙的几个木架子上也摆满了玻璃坛子，里面装有萝卜腌菜、豆角、辣椒、蕹菜、藠头、南瓜根等，品种繁多。小时候餐桌上坛子菜的味道能在这里一一找到。

此时，贺书记拉开了话匣子：“制作坛子菜是有秘诀的，不仅需要连续放晴的日子才能制作，否则碰上阴雨天气，原材料会变质，影响口感；而且还得有我们李家村独特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我们山里头比外面低了好几度。我们种的菜比外面的要甜，用这些菜制作的坛子菜味道更好。”

我告诉他，现在早市上经常看到有人用矿泉水瓶子装干豆角、洋姜、辣椒。说味道与坛子菜相似。

贺书记嘴角一扬，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说：“香味还是有的，只是淡了许多，也出不了坛子菜那个色来，味道自然不及坛子菜了。”

他边向同行的文友递烟边继续说：“比如伏洋姜，洗净洋姜，晒到八分干，擦点盐，装入坛子，半个月光景，洋姜会自然生出糖分，能拉出很多糖丝，味道极为浓郁，不用下锅炒，生吃，一入口，只听见‘嘎嘣嘎嘣’，生脆生脆的。伏洋姜炒扣肉，不用油盐，先把扣肉蒸热，倒入烧热的铁锅，再倒入刚从坛子里拿出来的伏洋姜，炒拌均匀，再来点‘灵魂’干辣椒粉，绝对的美味！”

此时，我脑子里浮出画面：袅袅升起的热气里带着扣肉的香味与伏洋姜的甜味。

他继续说道，“再如伏豆角，将豆角洗净，也晒到八分干，装进坛子，大概一个星期，从坛子里拿出来，香气扑鼻，嘴馋的，不用等到下锅炒，往口里一丢，嗯——香！老坛的醇香！如果用猪油炒，或是加入新鲜猪肉，那就更美味了。用矿泉水瓶子装的豆角，不仅色香味不及，装久了还会酸，甚至变质。”

看到木架子上摆放的各种辣椒，想起王十万的黄辣椒，忍不住做对比。

贺书记说：“我们的地质土壤和王十万不同，不适宜种黄辣椒，但我们种的不是良种辣椒，而是祖辈留下来的‘土辣椒’种，有猛辣的，有微辣的。我们的辣椒辣口不辣心。我们用这些辣椒做坛子辣椒，无论是用青辣椒还是红辣椒，做法都一样，用凉白开倒入坛子，十斤辣椒一斤盐，扣上盖，倒上水隔绝空气。半个月后，个个通体透明，酸脆爽口。假如没有胃口吃饭时，夹几个，能吃一两碗米饭。如果受了寒，感冒了，吃几个，出一身汗，洗个澡，寒气没了，人也精神了。我们用坛子做的辣椒，用来炒鸡肉、鸡胗、猪肉、牛肉、羊肉，都是那么新鲜可口，而且不用添加任何佐料。当然，炒这些肉类得用家里榨的茶油，因为茶油能去腥味，能增香。”

他指着木架子上的萝卜条，继续说：“萝卜条的做法有很多种，洗净萝卜，切成条，晒到七分干，用适量食盐揉搓，第二天，倒出多余的水，再晾晒一天，拌上干辣椒粉或剁辣椒，装坛，一个星期后可开坛吃，生吃，不用加工了，又香又脆。如果把萝卜条晒干水分，不需要用食盐揉搓，直接入坛，可随时取出来，用热水泡上半个小时，切成小段，炒腊肉，也很好吃。碰上天气不好时，晒不了萝卜干，可把洗净的萝卜切成条状或块状，先用适量食盐腌上两个小时，倒出多余的水，再倒入适量的苹果醋或者‘雪碧’，切几个朝天椒，装进玻璃坛子，第二天就能吃，酸酸甜甜还带点辣味。还有一种，做酱萝卜，去掉萝卜缨子，洗净，不用切开，晒到五分干，倒进水缸大的坛子里，一层萝卜一层盐，再倒入酱油，没过萝卜，加入适量的生姜、新鲜朝天椒和大蒜子，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用开水煮过的稻草，再用几根竹片压住稻草，扣上盖子，大概二十多天就熟了。”

时近中午，炊烟升起处，坛子菜飘香。我深吸一口气，嗯，是儿时的味道，也是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