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合作社” 与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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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攸县咸弦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亚于首都北京。

    记忆里,咸弦是我所在的鸾山镇最繁华的地方。那里交通便利,东边铁厂的土火车可以直达咸弦,漕泊、鸾山一带的竹木在咸弦这里上船转运,漕泊、鸾山人出去闯世界,咸弦是必经之地。那里有肉食站、粮站,也有收购站、药店、饭店、伙铺、船厂,还有大队部、医疗点,当然,我们最希望跟着父母去的“合作社”也在这里。

    咸弦合作社即当时红极一时的咸弦供销合作社。其主体建筑是一栋砖木两层楼,河边上一长溜的平房,则是供销社的仓库和生资门市部。仓库两边开门,一面临河,便于船只装卸货物;一面临街,与主体楼隔着一条渠,有便桥连接。记忆里,合作社什么都能买得到,南杂、百货、布匹、文具……东西应有尽有。为了方便顾客,商品分类清楚,摆放整齐,墙上还挂着诸如“北京的确良”等巨幅广告画。

    孩子们跟着大人去“合作社”,总会有收获:几颗硬糖,一本小人书,一小包盐姜……我的第一本小人书《共产主义战士雷锋》就是跟着父亲去合作社买的。

    稍大一点,大人忙于出工挣工分,有些采购活,比如打煤油、酱油,买火柴、牙膏,称白糖、海带,就由我与小妹去完成。报酬是每人五分钱的硬糖。

    有一次,我和小妹揣着煤油票提着玻璃瓶去合作社打煤油。回来的时候,两人的手指被瓶子上的细绳勒得生疼。半路上,我找到一根小竹子,经过简单处理后,将两个煤油瓶挂到竹子上挑着走,瞬间觉得轻松多了。眼看就要到家了,没想到在枫树下换肩时,因为失去平衡,只听到两声响,两个煤油瓶应声而碎,煤油洒了一地。那可是家里一个月的点灯用油!回家后,我和妹妹小心翼翼地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原本以为会挨一顿板子,没想到父亲只是轻言细语责备了我们两句,便再无多话。

    “咚隆咚隆咚隆”……拨浪鼓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拨浪鼓是小货郎的标配,小货郎也被我们称为“货郎子”,他们肩挑货担走乡串户,摇鼓叫卖。小时候,拨浪鼓是我最想听到的声音,小货郎也是我最想见到的陌生人。

    每次只要拨浪鼓的声音一响起,大家就知道小货郎进村了,屋场里的老人小孩就会全都围上来。大家纷纷带着平时攒起来的麂皮鸡毛鸡内金、废铜烂铁旧凉鞋等,来找小货郎换点针头线脑、火柴顶针、硬糖脆饼之类的玩意儿。一阵讨价还价之后,老人小孩各自换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小货郎则挑着货担忙着去琴陂赶“汽划子”(即汽车)了。现在想来,这些精明的小货郎肯定低价淘到过古董宝贝,只是再也无法找到他们来证实我心中的猜测。

    自从公社迁至陶坪,以及高虎坳通汽车、酒鸾公路通车后,陶坪成了鸾山公社的政治文化中心,曾经分布在南岸、上龙、咸弦的几处供销合作社也逐渐合并到陶坪。

    再后来,代销店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供销合作社也慢慢退出了历史。

    三十几年过去了,昔日深受人们欢迎的小货郎、供销合作社、代销店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大型连锁超市,以及各大网络购物平台。

    于我而言,现在的物品虽然更丰富,购物也更便捷,但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当年每次出发去合作社之前的期待、听到拨浪鼓声音的兴奋之情,再也未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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